人到了一定年齡，不結婚，會被大眾判為異類；結了婚不生孩子，依舊會被投以質疑的眼神。日本女作家村田沙耶香在《人間便利店》中，塑造了一個“異類”形象——在便利店做兼職工作18年、38歲的未婚的古倉惠子。2016年，這部話題性小說獲得日本兩大文學獎之一的芥川獎，賣出了140萬冊，並被翻譯為30多種語言在全球出版。
村田沙耶香從大學時代起就開始在便利店打工，獲獎訊息宣佈那天，她從便利店下班後走進了新聞釋出會現場。近期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生命式》收入村田沙耶香出道18年以來最具代表性的12篇短篇小說。該書譯者、日本文學研究者魏晨認為，在村田沙耶香的作品中，最動人的正是“為社會上格格不入的少數派異類寫作”。她筆下的故事裡不止一種“便利店人”，讀者還可以看到寧做寵物不做人的“社畜”、和城市融為一體的人、除了“人設”一無所有的人等。
村田沙耶香現年42歲，單身，大部分作品是在便利店工作的休息時間裡寫下來的。即使在成為暢銷書作家之後，她仍然選擇在收銀臺後工作。小說集名字“生命式”是她創造出的名詞，與日語中的“葬式”（葬禮）相對應。在同名故事裡，她虛構了一個未來的日本，隨著人口不斷減少，人們把葬禮改造成了享受生命的儀式，藉著逝去人的生命來激發活著的人生產新生命的激情，將死亡和新生整合在一起。
“村田沙耶香的小說一直關注生命本體的話題，這是她寫作的核心部分。”評論家孫孟晉認為，在村田的小說中可以感受到一種獨特的文字美感，彷彿“把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打開了”。她的文字看上去淺白，但意象很多。比如在《拼圖》中，主人公早苗覺得自己的身體感受不到其他人身體中該有的氣味、溫度和活力，反而像是一個無機物一樣。在苦惱和探索的過程中，她意識到城市的高樓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人們就像是城市的內臟。
在《孵化》中，村田探討了現代社會極具話題性的問題——“人設”，故事說的是在不同的生活圈子中擁有不同人設的晴香如何處理“人設崩塌”的危機。晴香一度想要放棄製造人設，但她的放棄行為本身也被周圍的人認為是一種“神秘”的人設。魏晨提出：“人設有時是自己給自己設定的，有時是被強加的——我知道這些是人設，但我也需要它。仔細想想，這形成了荒誕的人際關係的微妙之處，人們疲於維持自己的人設，但同時需要這個人設。”
在魏晨看來，村田沙耶香擅長透過文字對世界進行陌生化的處理，讓讀者重新審視生活中那些容易被忽略之處。《生命式》延續了《人間便利店》為異類寫作的主題，但出現了更多“理解者”的形象。《人間便利店》裡，沒能遇到理解、包容自己的人的古倉惠子，最終還是迴歸便利店。而《生命式》小說集裡的主人公有了更多同伴，比如《魔法的身體》裡的兩個小姑娘之間形成了保護自己、捍衛自己身體主體性的小團體；《美好的餐桌》裡的妹妹有很多奇思怪想，但有一個包容她的姐姐。在這些奇特的角色和他們遭遇的故事裡，讀者能找到隱隱的共鳴和溫暖。“村田沙耶香的小說給讀者複雜的情感享受和宣洩，這是文學的重要魅力所在。”魏晨說。
“2010年，我到北京參加了中日青年作家會議。那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旅行，在我的意識中留下了諸多回憶，在潛意識中我也一定受益良多。這本書收錄了我18年作家生涯中創作的有些奇妙的短篇小說。我運用潛意識寫作，或許那次旅行的記憶也改頭換面散落在了書中。這本書被翻譯成中文、送到中國讀者的手中，可謂是一種奇蹟。我對和它相遇的讀者心懷感激。期待有一天可以再啟重要的旅行，獲取新的回憶。”在為《生命式》中文版所寫的自序中，村田沙耶香這樣寫道。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施晨露 題圖來源：新華社
來源：作者：施晨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