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週報 作者：杜蘇敏
因旗下子公司的二價鼻噴新冠疫苗研發取得新進展，萬邦德（002082.SZ）在5個交易日內錄得4個漲停，更在盤中一度觸及年內最高點14.79元/股，累計漲幅為32.07%，被網友稱為“疫苗風口上的豬”。
“新城疫載體（NDV）”“鼻噴式”“二價（原始株+德爾塔Delta）”是這款新冠疫苗的三大標籤。在拉動萬邦德股價飆升的同時，該款新冠疫苗的研發進展情況和所有權歸屬也引來監管關注。12月22日盤後，深交所向萬邦德下發關注函，要求其解釋鼻噴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研發進展情況、與合作開發方是否存在關聯關係、疫苗所有權等問題。
據萬邦德在12月21日晚間釋出的股價異常公告中稱，鼻噴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由其控股的子公司台州萬邦德生物開發有限公司（下稱“台州萬邦德”）出資與杭州三疊紀生物有限公司聯合開發，由浙江迪福潤絲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稱“迪福潤絲”）進行臨床前研究，萬邦德生物負責臨床研究與生產申報，申報的疫苗所有權歸萬邦德所有，並負責疫苗的生產與商業化。
這種說法與媒體所報道的“迪福潤絲擁有該疫苗的所有權，萬邦德擁有使用權”相悖。
12月21日，迪福潤絲創始人宋家升在接受時代週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在這次合作中，迪福潤絲屬於技術方，萬邦德主要屬於資方，“研發投入，單從我們這邊看大概2、3000萬元。分工方面，我們負責前期的源頭創新，也深度參與臨床研究（IND）申報環節；而萬邦德主要負責商業化和產品化”。
“按照協議，疫苗所有權是歸萬邦德，迪福潤絲擁有技術所有權。”宋家升稱。
就該款新冠疫苗的具體情況，12月23日，時代週報記者聯絡萬邦德證券部，相關人士表示，“我們正在準備回覆交易所的關注函，與疫苗相關的事情屆時以回覆的公告內容為準。”
截至時代週報記者發稿，萬邦德仍未回覆深交所上述相關問詢。
用亞洲雞瘟病毒做疫苗研發載體
據媒體12月20日報道，由萬邦德旗下萬邦德生物醫藥公司和浙江迪福潤絲科技公司聯合開發的多價鼻噴新冠疫苗研發取得新進展，有望在半年內遞交臨床研究申請。
然而，萬邦德在既往公告中並未披露上述相關事項，僅在互動易平臺上回復投資者問題時有部分提及。
直至12月21日晚間，已經兩連板的萬邦德釋出股價異常公告稱，台州萬邦德出資與杭州三疊紀生物有限公司聯合開發鼻噴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已被列入2021年浙江省科學技術廳重點研發計劃應急攻關專案。
“原先我們認為這個也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就沒有單獨公告。現在因為剛好處在熱點上，市場關注加上媒體報道引起股價異動，我們就在異動公告中提了一下。”上述證券部相關人士對時代週報記者說。
資料顯示，2020年4月，萬邦德—迪福潤絲構建出全球首個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候選株NDV_SARS-2_S。2021年8月，在初代疫苗候選株的基礎上，完成了二價疫苗（原始株+德爾塔）構建。
迪福潤絲成立於2017年，主要業務包括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區分感染和免疫（DIVA）禽流感疫苗、等溫視覺化核酸檢測試劑盒以及寵物第三方檢測服務等。其中，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和區分感染和免疫動物（DIVA）禽流感疫苗是公司的核心專案。2021年4月，迪福潤絲獲得千萬級的PreA+輪融資，此次融資由天和高科技產業園聯合其餘股東共同完成。
據宋家升稱，迪福潤絲目前是國內第一家用新城疫做載體研發新冠疫苗的企業。時代週報記者查詢相關資料發現，新城疫病毒(Newcastle disease virus，NDV)又稱亞洲雞瘟病毒或偽雞瘟病毒，可對250多種禽類造成致死性感染。此前有嘗試做載體制疫苗，可預防H5N2禽流感。目前，研究發現NDV對人腫瘤細胞具有溶瘤作用，能夠選擇性地在癌細胞中複製，但臨床上鮮少用於給人治病。
宋家升告訴時代週報記者，新城疫病毒屬於禽源病毒，與同為病毒載體的腺病毒相比，不自然感染人，不存在人體預先抗體干擾。且新城疫病毒和新冠病毒同屬於囊膜病毒，新冠S蛋白（又稱刺突蛋白）可以表達在新城疫病毒粒子表面，更易被人體免疫系統識別。此外，新城疫病毒只表達 7 種載體蛋白，減少了載體蛋白和攜帶“疫苗”蛋白對免疫反應的競爭。
“因此新城疫疫苗產生的免疫效果更具針對性，在持續免疫和多次免疫，該疫苗仍有獨特的優勢。”宋家升表示。
此外，這款疫苗在產能和儲存運輸上也存在優勢。“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的生產工藝沒有非常複雜，並且可用現有的成熟雞胚生產工藝，在雞胚上可高滴度生長。生產成本低、工藝穩定，容易達到10億及以上規模的產能。”宋家升對時代週報記者稱，在儲存運輸方面，載體類疫苗對條件的要求也相對較低，不像mRNA疫苗那麼嚴苛。
按照宋家升的說法，這款鼻噴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預計在半年內會遞交IND申請，順利的話可能會很快獲批。而萬邦德則在公告中稱，疫苗的研發目前還處在臨床前研究階段，還需經過臨床研究、申報上市的研究階段，後續能否獲批具有不確定性。
對於何時能實現量產上市，宋家升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這個時間我們單方面是預計不了的，順利情況下需要一年半到兩年的時間。因為一期可能比較快，二期也還好，但三期的時間會長一些。”
（上海，疫苗生產線。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多價疫苗之爭
除了“新城疫載體”“鼻噴”，“多價”是萬邦德—迪福潤絲該款鼻噴重組新城疫載體新冠疫苗的另一個特點。面對多樣的變異情況，新冠疫苗未來是否會存在多價的可能，一直在業內有所討論。
“我們也希望選擇更大的挑戰，一個毒株可以做，那兩個毒株能不能做，甚至以後更多的能不能做。研發不斷升級，才能應付新冠疫情的變化，技術方面才更有把握。”在宋家升看來，新冠肺炎疫情已經處於全球大流行的狀態，每個地方出現的變異株大機率不同，全球作為一個大集體，為了覆蓋更多的變異株，將來肯定需要多價疫苗。
然而，當奧密克戎（Omicron）強勢來襲，這款基於新冠病毒原始毒株和德爾塔變異毒株研發出來的二價疫苗還能否發揮作用，令人存疑。南非的最新研究顯示，奧密克戎變異毒株可以部分逃避兩劑輝瑞/BioNTech新冠疫苗的保護。資料顯示，與之前的新冠病毒相比，輝瑞/BioNTech疫苗針對奧密克戎變異毒株的中和抗體水平下降了41倍。
在採訪過程中，宋家升多次提到，多價新冠疫苗將是疫苗研發企業的重要方向之一。在他看來，新冠疫情成為常態化以後，地方流行株也會增加，在全球一體化的背景下，地方流行株很容易擴散到世界其它地方。“保險起見，人們肯定希望打一款疫苗，儘可能的把有潛在威脅的、可能全球流行起來的這些毒株都防護住。所以說，多價必然是未來很大的一個方向。”宋家升表示。
萬邦德—迪福潤絲並不是第一家試水多價新冠疫苗的企業。在此之前，美國疫苗巨頭輝瑞就已經做過二價新冠疫苗的嘗試，甚至進入了臨床試驗階段。
達冕生物創始人兼總裁沈棟告訴時代週報記者，2020年5月，Beta變異毒株在南非樣本中首次被發現，迅速成為南非傳播最廣的病毒變異毒株，並被列入VOC（Variant of concern，“需要關注”的變異株）名單。輝瑞注意到Beta攜帶E484K這種關鍵突變，且存在比較明顯的免疫逃逸問題，就與美國生物技術公司莫德納一起研發了基於原始株和Beta的二價新冠疫苗。
至於輝瑞後來為什麼沒有推行下去，沈棟解釋稱，“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Beta被後來的德爾塔給替代了，加上輝瑞基於原始株的第一代疫苗對德爾塔仍然有效，後來基於原始株的加強針也獲批了。”
就多價新冠疫苗的可能性，科興生物新聞發言人劉沛誠曾在今年5月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應稱：“還在討論有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因為相關的過程會更加複雜。現在的季節性流感疫苗有三價和四價等，這是在隨著病毒不斷變異的情況，經過整體的監測，幾十年才積澱下來，得出一個配方和毒株的選擇。現在新冠到底怎麼變化，還不清楚，畢竟只有一年多的時間。”
宋家升也坦言，目前，疫苗企業判斷是否採用多價策略其實有一個難度，就是當這個變異毒株流行一段時間之後，它到底會不會成為主流。
“很多疫苗研發企業其實是在這一點上猶豫，對於多價而言，重點是看未來實際流行哪幾種毒株，現在市面上沒有一個多價，將來誰的多價上市，又正好趕上了，那等於它就成為優勢了。”他對時代週報記者表示。
眼下，奧密克戎來勢洶洶，現有新冠疫苗的有效性面臨挑戰。據世衛組織報告，截至12月16日，全球已有89個國家和地區報告了奧密克戎變異株確診病例，且該毒株傳播速度明顯快於德爾塔毒株，倍增時間在1.5-3天之間。12月22日，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表示，世衛組織正在透過疫苗“團結試驗”確定第二代新冠疫苗。“團結試驗”旨在發現對新冠病毒變異株具有更強保護作用、更長保護時間的第二代疫苗，以及可以不透過注射接種的疫苗。
沈棟對此指出，需要加快針對奧密克戎毒株的下一代新冠疫苗研發。
“根據我們現有的研究和病毒中和和動物活病毒攻毒的試驗資料，基於德爾塔變異毒株所得的疫苗可以中和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變異毒株，包括原始毒株。在原始毒株已經完全被德爾塔和奧密克戎取代的情況下，需要加快基於新毒株疫苗的研發。”沈棟對時代週報記者稱，“現在對我們最大的一個威脅其實還是奧密克戎，它的傳播速度實在太快，像在美國，現在78%的新病例全都是奧密克戎，而且基於原始毒株的第一代疫苗對它基本上是束手無策的情況下，需要加快基於奧密克戎下一代新冠疫苗研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