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筆者參加了2021中德汽車大會，在動力電池分論壇的圓桌對話中，筆者感受到動力電池企業承受的巨大壓力。近日，網上流傳著一張深圳市比亞迪鋰電池有限公司的《電池價格上調聯絡函》，內容顯示，與2020年12月相比，2021年鋰電池原材料不斷上漲，正極材料LiCoO₂價格漲幅超200％，電解液價格漲幅超150％，負極材料等供應持續緊張，導致公司綜合成本大幅提高，因而比亞迪決定從今年11月1日起，統一上調C08M等電池產品價格，且漲價幅度不低於20％。
接下來汽車行業是否會掀起一波動力電池漲價潮，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對於整個行業來說，需要高度重視鋰資源短缺對新能源汽車發展的制約。
近些年來，隨著鋰電池技術進步和規模效應顯現，動力電池的價格逐年降低，按照以往預測，今年磷酸鐵鋰電池價格會降到0.5元/Wh。事實上，年初的時候，有些企業的競標價已經降到0.504元/Wh。然而，如今上游鋰資源短缺導致價格上漲，不少電池企業都有了調價的打算。
碳酸鋰是生產磷酸鐵鋰電池的重要原材料，其價格波動會直接影響動力電池的成本。生意社的資料顯示，2020年1月1日，電池級碳酸鋰的價格為5.1萬元/噸；2021年10月，其價格已突破18萬元/噸，翻了2倍多。一年多來，碳酸鋰價格一直在上漲，而動力電池的價格呈下降趨勢，眼下這種狀況即將發生變化。有電池企業人士告訴筆者，企業已無法獨自承受成本壓力，上調電池價格恐怕難以避免。據筆者所知，有企業甚至表示其磷酸鐵鋰電池準備漲到1元/Wh，漲幅相當驚人，相當於價格幾乎翻了一倍。
此次碳酸鋰價格上漲是多重因素疊加的結果。美國持續不斷地“放水”，造成市場上貨幣氾濫，大宗商品價格一路走高。上游的鋰材料逐步顯現出戰略資源的特點，近來被大資本“盯”上了，隨著貨幣超發，價格持續攀升。10月26日，Pilbara公司完成第三次鋰精礦拍賣，價格為2350美元/公噸（FOB），創下歷史新高。一年多來，鋰精礦拍賣價一直在上漲，從740美元扶搖直上至2350美元，不少業內人士驚呼“捅破了鋰精礦現貨短缺的窗戶紙”。
過去多年來，鋰資源廣泛使用在醫藥和工業生產領域，其生產與銷售建立了動態平衡。但隨著全球新能源汽車產銷量的快速增長，面對旺盛的需求，原有的供需平衡被打破了。2020年全球電動汽車銷量上漲41％,而同期鋰鹽新增產能約為10％，遠遠跟不上動力電池對鋰資源的需求。今年全球新能源汽車銷量更是迅猛增長，導致近段時期上游鋰資源極度短缺，碳酸鋰價格大幅上漲。
鋰鹽產能難以快速擴張，歸根結底在於鋰資源丰度不高。有資料顯示，鋰在地殼中的含量約為0.0065％。鋰資源的稟賦意味著即使未來鋰價格有所回落，也難以回到從前，這就會波及終端市場新能源汽車的價格。
有人認為無需擔心鋰資源不夠的問題，並且列出資料：假定每輛車裝配50度電池，全球的鋰資源可供生產30億輛新能源汽車。筆者以為，這個計算有點偏頗。資源量與儲量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不久，中國地質調查局全球礦產資源戰略研究中心釋出的研究報告顯示，全球鋰礦（碳酸鋰）儲量1.28億噸，資源量3.49億噸，即儲量只佔資源量的36.67％。
退一步說，即便儲量能夠滿足需求，但可開採量能否滿足需求？全球鋰資源主要來自鋰輝石和鹽湖提鋰，在鋰輝石的開採過程中，有相當一部分不能被挖掘，用於生產碳酸鋰或氫氧化鋰的資源就又有所縮減。更何況，全球的鋰資源不可能都供給汽車行業。比如，有些鋰輝石是重要的寶石資源，消費渠道就分流了部分資源；近幾年快速發展的儲能行業也在和汽車行業爭奪鋰資源。目前，鹽湖提鋰是上游鋰資源的主要渠道，但沒有哪家企業可以把鹽湖中的鋰資源全部提取出來。有專家告訴筆者，鹽湖中的滷水經過一段時間提取，濃度會下降，到一定程度後就不具有經濟價值。比如，雖然海水中含有大量鋰，但濃度僅為0.2mg/L，如果提取鋰資源的話，經濟性很差。
發展新能源汽車是我國從汽車大國邁向汽車強國的必由之路，近期鋰資源的價格大幅上漲，將給產業帶來負面影響。作為新能源汽車的“心臟”,動力電池佔整車成本的30％～40％,不少國家透過補貼政策解決新能源汽車價格過高的問題，以降低消費者購車成本。然而，如果動力電池價格不降反升，將抵消補貼對市場的刺激作用。另外，如果新能源汽車的價格居高不下，與傳統燃油車的競爭優勢也將被削弱。
對此，新能源汽車行業必須高度重視，未雨綢繆。筆者建議加快鈉離子電池的發展。鈉的丰度遠遠超過鋰，不必擔心資源被“卡脖子”，除了能量密度低於鋰，鈉離子電池的安全性、低溫效能、迴圈壽命等多項指標強於鋰電池。加快發展鈉電池，可以緩解鋰資源供應緊張的狀況。而且，鈉電池也可與鋰電池“混搭”，寧德時代已在進行這方面研究，如果正式量產，動力電池生產將大大減少鋰資源的用量。
文：萬仁美 編輯：李卿 版式：劉曉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