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裡最不缺的就是花花草草，在大人眼裡，多是有害的，禍害莊稼。其次會讓人中毒，大多是中藥材，受苦人不懂得使用，常常是千叮嚀萬囑咐，不準孩子們亂碰山裡、地裡的野花野草。
孩子的世界也有一套成熟的玩耍的法則。一是嘗試，孩子們好奇，總是偷偷地嘗試，當然是淺嘗輒止，也怕鬧死人。二是創造，天長日久，尋思出了一些道道，用來懲罰犯了錯的同伴的巧辦法，好玩、解氣但不會鬧出大亂子。這也是我的孩提時代的一樁樁趣事。
我們那時候，常常用來懲罰人的主要是辣辣草、蒺藜、野蓖麻，這幾樣都生長在礆坢上、坡窪底、地畔上、溝槽裡。往往是就近取材，順手牽羊，碰到甚湊手就使用甚，我都嘗試過這幾樣懲罰。
一
辣辣草 圖片來自網路
辣辣草，正式的名字叫獨行菜。在向陽的礆坢上、院子裡，到處都是，堖畔山上一戶廢棄多年的老院子裡，滿院都是，我們經常去玩。
剛長出來的辣辣草跟白黃蒿很相似，長長的葉莖上有花花的小小的葉片，只是比白黃蒿要綠得多，綠的耀眼，招人憐愛。
圖片來自網路 獨行草
長大後，每一株都會抽出長長的花莖，一串一串的米黃色的花蕾，開出白色的小花，一直開到腦梢梢上，然後成熟了，長成籽，隨風搖落。
莖下的根深埋在土裡，用力拔起，白色的主根上有分叉，是細細的毛根，就像蔓菁的根一樣，有辛辣的味道。我們就用它做懲罰的道具。
圖片來自網路 獨行菜
玩惱了，罵人了，就懲罰他嚼辣辣根，態度好，轉變快，就少嚼點。牛腦筋就嚼多點，也有辣哭了，也不認錯的，只能是不歡而散。
二
圖片來自網路 蒺藜
蒺藜，匍匐地面生長，我們叫它沒骨石草。
它生長在玉米地或潮溼的地畔上、坡窪底，漾出長長的蔓子，開出黃黃的碎花，結出渾身帶刺的小圓球，剛長出來的刺柔軟，漸長漸硬，就開始扎人了。
五黃六月，天上不下一滴雨，地上幹得黃塵端漾，大路上人踩牲口踏，會有深深的堂土坑，我們採摘來蒺藜果，扔在土坑裡，比賽看誰的膽量大，不怕扎，不怕燙，總有人腳上紮上蒺藜刺，痛得跳不動了，才會罷手。
那時候，我們真傻，為了證明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光著腳，輪流著幾十次地跳呀踩呀，彷彿我們是英雄似的。
當然，夥伴們玩惱了，誰用腳踢人了，就用這個懲罰，直到扎得他告饒，大夥才肯罷休，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以後友好地長期地玩耍。
三
圖片來自網路 野蓖麻
野蓖麻，學名叫曼陀羅，我的家鄉的曼陀羅開白花，故叫白曼陀羅花。
他最愛生長在潮溼的底溝，我們村是兩山夾一溝，大山水沖刷過的溝槽，正是它最好的家園，它是生長速度最快的野花，它是枝葉最為旺盛的野草，枝幹粗壯，有鐮刀把那麼粗，木質化後要用斧頭才能砍倒。
大人嚴肅地告誡我們，能鬧死人，千萬不敢吃。我最愛摘下它長長的喇叭花，吸吮花蕊裡的甜水水，當然，不敢吸太多，怕鬧死了。
圖片來自網路 曼陀羅
它有著比蓖麻還要大的果實，長滿了尖刺，木質化後又尖又硬，我們只在它未老之前，連枝帶果扳來打人的屁股，這是對犯了大錯的同伴的懲罰，刺會把捱打的人的屁股扎得通紅。這是激起眾怒了，老是不講理、欺負人，我們就群起而攻之，藉此來維護公平正義，彰顯禮義廉恥。
圖片來自網路 成熟了的曼陀羅籽
秋天，葉子落盡，果實變開，小小的黑黑的籽，暴露出來了，我們誰也不敢動它，它的真正的毒性就暗藏在這些小小的黑籽裡。
大人討厭它們，除了沒用，還因為它們有害，怕孩子們誤食，鬧出人命。孩子們喜歡它們，是因為好玩，而且是趁手的工具。這大概就是世間萬物不會滅絕的緣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