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數百年來《紅樓夢》中的那些離奇片段之“也”說（28）

在第31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雙星》裡，先後描寫了晴雯怒撕扇子，湘雲親送戒指，翠縷撿拾麒麟這些看上去毫無瓜葛的紛紛雜雜的零散事件。【312】試問，既然這些情節都糅寫在了同一章回裡，它們之間是否隱隱地存在著某種聯絡？或者乾脆點講，是否表現的是同一主題？其實，這些都是暗寫元春大姑娘這一回來，就不像前次的省親速來速往，而是“來”了就再也不“走”了——魂歸故里，永駐孃家。

（美麗的團扇仕女圖）

如若不信，讓我與您細細道來——

先從這一章回的史湘雲再回到榮國府時說起。

賈母因問：“今兒還是住著，還是家去呢？”

周奶孃笑道：“老太太沒有看見衣服都帶了來，可不住兩天。”史湘雲問道：“寶玉哥哥不在家麼？”寶釵笑道：“他不想著別人，只想寶兄弟。……”

【313】大家幾乎都知道，在《紅樓夢》的故事裡，很多時候都是一筆雙寫，一喉雙音，明暗兩條線同時穿插互應。在這一段聽上去平淡無奇的問話與旁白的背後，也不例外地藏著一個個隱寫。

（紅樓湘雲花下眠）

這個周奶孃，原是史湘雲的奶媽，此處特代指元春她媽。那是因為，這個姓“周”，有時還暗指“存周”之中的名“周””。這樣一來，此大姑娘在必要時就可變成彼大姑娘了。（此類“周”的借代修辭用法，以後還會不止一次地出現，如在關於“巧姐”，“ 何三”的敘事中）。而“史湘雲”的名字，以前曾解讀過，就是“是想‘雲’——”的諧音，在表達隱寫內容時，她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滑稽戲表演者（特別附註：同樣，賈寶玉 那“神隱使者”的雅稱也含“聲影示者”之意。不過，寶玉僅僅只是作為一個旁白者呈現在小說中的，那也就是在大觀園題匾擬聯時為什麼寶玉一路被他老爹賈政拉著逼他題對出聯“顯山露水”又一路屢遭訓斥甚至捱罵是畜生的原由。有興趣的讀者，可參閱我的解讀大觀園的相關篇章）。透過以上的初步分析，周奶孃的話聽來是最有可信度的。她那句“衣服都帶來了”，其言外之意就是：她這一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竹林聲聲）

【314】而寶釵的“只想寶兄弟”就有點晦澀，有些讀者往往能讀出的只是明寫，而不能想到竟然還有暗寫。這是為什麼？其中有一個關鍵點是：這裡的“大姑娘”，一明一暗有兩個，一個當然就是大姑娘史湘雲，另一個則是前面提及的“大姑娘”賈元春。這樣一來，明面上是湘雲久別回家後想賈府裡的寶兄弟，暗中又是在影射元春掛念孃家的寶玉兄弟，這就是在元妃省親時特意寫了一段“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的情節。然而，“曹公”並未就此打住， 還有更具有深度諷刺意義的內嵌雙寫，那就是：大姐原來進宮一直關注的還有“寶、玉”及方孔兄，甚至到了猶如母子之情愛不釋手的地步（在查抄賈府及元春生病探宮的章回裡均有涉及，只是後者處於某種原因捕風捉影了）。這就是為什麼作者使史湘雲被問而不答，卻由“寶釵”來補白的巧妙手法。另一方面彼“大姑娘”當時不在場。她即便在場，也不可能如實回答所謂真正“寶釵”一類的問題。然而，還是“周奶孃”的話有準頭：儘管折騰了一大番，最終結局卻是：大姐這一次是帶著衣服回來的，而且要與另一“寶兄弟”——仙珠大哥（湘雲口中的所謂寶哥哥），長期比鄰而居了。

（紅樓夢劇照）

若覺得如此解讀似乎還是有點牽強，至少是證據不足，那就請再聽賈母與王夫人在寶玉之間是如何插科打諢的——

賈母道：“如今你們大了，別提小名兒了。”剛說著，只見寶玉來了，笑道：“雲妹妹來了。怎麼前兒打發人接你去，怎麼不來？”王夫人道：“這裡老太太才說這一個，他又來提名道姓的了。”

【315】原來那史湘雲的小名叫什麼？在第29回清虛觀打醮，提到麒麟時，他的親姑奶奶史老太太卻說：“是雲兒有這個”。既然到後來都還可用“雲兒”呼喚湘雲的小名，那賈寶玉此時的一句“雲妹妹來了”有何不妥？ 又為什麼此時要被賈母阻止並提醒，不讓叫她小名？原來，湘雲還有一個官稱：史大姑娘——諧音“死大姑娘”，由此就自然過渡轉指後來慘死在宮中的元春姐姐，王夫人的“死”大姑娘了。特別是書中後面寶玉說她“越發高了”，也是在借湘雲身體長高了來暗指元春升宮妃了。這不分明就是姐姐而不是妹妹了嗎？所以，只能“叫”姐姐，而不能“雲”妹妹。前兒打發人接她，是在暗指元春薨逝之前的一次，在宮廷報病後賈府曾遵旨派椒房至親前去看望之事。

這恐怕才是作者在此抬出史湘雲的精心安排，以史大姑娘暗指後來躺著回府的元春，真是巧借之妙，諱莫至深，不露半點兒痕跡，在明寫與隱寫之間做得那叫天衣無縫，不愧是撰寫具有中國百科全書之稱的世界名著的高高手！

再回頭看“她”這次專程回來是到底想幹什麼？

林黛玉道：“你哥哥得了好東西等著你呢。”史湘雲道：“什麼好東西？”寶玉笑道：“你信他呢。幾日不見，越發高了。”湘雲笑道：“襲人姐姐好？”寶玉道：“多謝你記掛。”湘雲道：“我給他帶了好東西來了。”說著，拿出手帕子來，挽著一個疙瘩。寶玉道：“什麼好的？你倒不如把前兒送來的那種絳紋石的戒指兒帶兩個給他。”湘雲笑道：“這是什麼？”說著，便開啟，眾人看時，果然就是上次送來的那絳紋戒指，一包四個。林黛玉笑道：“你們瞧瞧他這主意。前兒一般的打發人給我們送了來，你就把他也帶了來，豈不省事。今兒巴巴的自己帶了來，我當又是什麼新奇東西，原來還是他。真真你是糊塗人。”

【316】這絳紋石戒指到底隱指著什麼？為什麼只是送四個人？又為什麼這次專程親自帶來？那手帕子為什麼偏偏又挽一個疙瘩，還就此特別標註提及？

這一連串的描寫，使不少讀者至今仍疑惑，不知何所“雲”。

史湘雲笑道：“你才糊塗呢。我把這理說出來，大家評一評誰糊塗：給你們送東西，就是使來的人不用說話，拿進來一看，自然就知道是送姑娘們的了。若帶他們的東西，這得我先告訴來人，這是那一個丫頭的，那是那一個丫頭的。那使來的人明白還好，再糊塗些，丫頭的名字他也不記得，混鬧胡說的，反連你們的東西都攪糊塗了。若是打發個女人素日知道的還罷了，偏生前兒又打發小子來，可怎麼說丫頭們的名字呢！橫豎我來給他們帶來，豈不清白。”說著，把四個戒指放下，說道：“襲人姐姐一個，鴛鴦姐姐一個，金釧兒姐姐一個，平兒姐姐一個。這倒是四個人的，難道小子們也記得這麼清白！”眾人聽了，都笑道：“果然明白。”寶玉笑道：“還是這麼會說話，不讓人。”林黛玉聽了，冷笑道：“他不會說話，他的金麒麟也會說話。”一面說著，便起身走了。幸而諸人都不曾聽見，只有薛寶釵抿嘴一笑。寶玉聽見了，倒自己後悔又說錯了話，忽見寶釵一笑，由不得也笑了。寶釵見寶玉笑了，忙起身走開，找了林黛玉去說話。

(紅樓夢中襲人劇照）

湘雲的這麼一番話，是不是同林紅玉那一套繞來繞去的“奶奶論”如出一轍？不說還好，越說讓人越不明白。其實，【317】這個“戒指兒”是“借子”的諧音。四個戒指要送的人：襲人就是借指賈赦（這裡是借指襲官的人送子入宮衣著黃袍之人）；鴛鴦此處是借指賈政（借隱是王夫人的冤家丈夫）；金釧兒是用“錢串子”來借指賈代善，故似男兒名（見前面的《金釧兒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篇），平兒借指姘兒（特指與公公、大伯子有染的王夫人）；正是他們四個才是“借子”的核心關係人，合起來就是書中曾在大觀園那一章回裡提及的“石橋三港”（一喬挎三槓，腳踏三隻船）。當然，暗寫的重點卻是另一位大姑娘元春“姐姐”。

此番話語有何出處，能加以印證嗎？

請看第83回《省宮闈賈元妃染恙》時的有關敘寫——

老公道：“前日這裡貴妃娘娘有些欠安。昨日奉過旨意，宣召親丁四人進裡頭探問。許各帶丫頭一人，餘皆不用。親丁男人只許在宮門外遞個職名，請安聽信，不得擅入。準於明日辰巳時進去，申酉時出來。

賈赦賈政送出大門，回來先稟賈母。賈母道：“親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們兩位太太了。那一個人呢？”眾人也不敢答言，賈母想了一想，道：“必得是鳳姐兒，他諸事有照應。

試問，從之前聽說宮內御醫忙碌時懷疑元妃生病，到派人進宮打聽，再到賈府進宮探視，在整個過程中，為什麼賈赦那麼出奇地忙碌？不是至親的伯嬸堂嫂為何也能進宮？覺得奇怪不？透過前面多篇的解讀，就應該一點也不奇怪了，這就與第16回元春晉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時，傳賈政入朝，然而賈政不知是何兆頭，最後卻是賈赦更衣入朝的詭異描寫，有異曲同工之隱！

（紅樓夢中賈妃劇照）

從這一角度，再理解傳旨原是“丁親四人進宮探望”，最後卻是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及鳳姐兒，再從賈母那“想了一想”的片刻猶豫，特別是後來又傳諭改為“爺們門外請安不得入見”，就可知事出有因，到最後為什麼沒了 “親丁”賈政親會元春而只能留個職名呢？還有,在大觀園省親時賈政為何只能與元春隔簾相泣而望，難道僅僅是鑑於宮廷禮儀的緣故嗎？恐怕是這“丁”上出了問題，嫌太近了過於清晰反而呈現瑕疵吧！故而打了大大的雙埋伏。這“四丁親”，合計起來，原來應該是與湘雲送戒指的襲人、鴛鴦、金釧兒、平兒四人的暗寫人物假大善（生假豬）、賈政、假赦（生園妃）和王夫人一 一對應，妙極！這才是“主子們”為什麼坐的是“四乘綠轎”進宮探望賈元妃的深層隱意。

（串子）

也許有俏皮的讀者不禁要問，他們不坐綠轎，還能坐什麼？黃的肯定是侵犯皇權不死找死？黑的怕是元春還沒死咒死？紅的有可能賈府是以悲為喜？花的難道是預示著元春還要再攀高枝兒重囍？白的難道說是賈府還要遇到大“洗”？如此這般，未免太為難賈府了。要“妃”死不可，那就只剩下一個綠的了——！

哈哈——，這才是“曹公”巧借環境暗含珠璣的絕妙手法，連這次探視的時間都鎖定死了：辰巳時進去，申酉時出來——不就是進去時還僅是龍變蛇，出來時卻是猴變雞，到家時必“戌”成狗了嗎？

這就是榮禧堂前的對聯之隱：

座上珠璣昭日月，

堂前黼黻煥煙霞。

關鍵字隱義提示——珠璣：豬雞；黼黻：夫婦；煙霞，顏色（xia，部分江南鄉音，其來龍去脈見本“也說”第七篇詳解）。

如此前後深隱的暗對，是否可以再一次證明，後40回並非屬於後來續書篡改之作所能及？

至於“這是哪一個丫頭的，那是哪一個丫頭的”：則是要讓人們知道，綠珠（賈珠）是從哪個鴨頭借的子，假紅玉（綠竹元春）又是從哪個鴨頭借的子。送子歸宗可別弄錯了！

這就是湘雲的“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那句調侃之隱！

哪裡容易找有這個認知深度的？

這次送戒指，確實就是逢旨送元春遺骨回家，絳紋戒指合起來還含有“降文接旨”之意。挽了疙瘩的手帕子就是隱寫繫著元春骨灰盒的包袱皮兒。【318】偏生打發小子來，就是送骨灰的是幾個小太監。正是為了這個隱寫，才有前面襲人生病、王濟仁（王妓人）看醫、晴雯（情問）撕扇子（撕赦子）的片段預埋以及後面的湘雲撿拾麒麟（檢識送子）等一系列的圍寫補救。

尤其是那後面的山羊血黎洞丸更有玄機。

話說襲人見了自己吐的鮮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著往日常聽人說：“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了。”想起此言，不覺將素日想著後來爭榮誇耀之心盡皆灰了，眼中不覺滴下淚來。寶玉見他哭了，也不覺心酸起來，因問道：“你心裡覺的怎麼樣？”襲人勉強笑道：“好好的，覺怎麼呢！ ”寶玉的意思即刻便要叫人燙黃酒，要山羊血黎洞丸來。襲人拉了他的手，笑道：“你這一鬧不打緊，鬧起多少人來，倒抱怨我輕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鬧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

【319】山羊血黎硐丸就是“贍養穴立洞完”的諧音，意思就是（元春）墓穴已經修好，只等回老家賈府“養老”了，這就是襲人所謂的你這一鬧，多少人都知道了，多少人來（參加葬禮）的隱意。

還有——

（岸邊垂柳）

偏生晴雯上來換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將股子跌折。

【320】這晴雯換衣服，就是隱指元春在改穿裝裹；這是由於晴雯是黛玉的影子，更是元春的化身（待在“芙蓉誄”解讀中詳解）。扇子跌在地下，就是借指賈赦的私生子將埋葬在地下之意，也就是為什麼賈赦要強索古扇之隱（以前已解讀過，“扇”在江浙一帶有好多地方都與 “赦”近音，念成se，由此，“扇子”就有“赦之子”的隱意了，也就是大觀園中題對的所謂“隔岸花分”）。這裡，僅用一個“撕”字就非常形象地描摹“解決了”這層深刻內涵。這就是寶玉一定要讓晴雯出去，其原因並不是他寶玉鬧事，而是晴雯的名字原本就有“情問”之隱，她被“請”了出去也就順理成章了。

【321】那黛玉的“他不會說話，他的金麒麟也會說話”，其含義還可從後面關於湘雲和翠縷的一段對話得到答案：

一面說，一面走，剛到薔薇架下，湘雲道：“你瞧那是誰掉的首飾，金晃晃在那裡。”翠縷聽了，忙趕上拾在手裡攥著，笑道：“可分出陰陽來了。”說著，先拿史湘雲的麒麟瞧。湘雲要他揀的瞧，翠縷只管不放手，笑道：“是件寶貝，姑娘瞧不得。這是從那裡來的？好奇怪！我從來在這裡沒見有人有這個。”湘雲笑道：“拿來我看。”翠縷將手一撒，笑道：“請看。”湘雲舉目一驗，卻是文彩輝煌的一個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湘雲伸手擎在掌上，只是默默不語，正自出神，忽見寶玉從那邊來了，笑問道：“你兩個在這日頭底下作什麼呢？怎麼不找襲人去？”湘雲連忙將那麒麟藏起道：“正要去呢。咱們一處走。”說著，大家進入怡紅院來。襲人正在階下倚檻追風，忽見湘雲來了，連忙迎下來，攜手笑說一向久別情況。

這麒麟與前面的情節有什麼聯絡？原來這“麒麟”也與“送子”有關。只不過，送的兩子都是借的，從而與前面的“戒指” 諧音呼應上了， 這就是寶玉口中原要湘雲送襲人兩戒指，最後卻送了四個人的敘述“錯誤”。難怪這戒指是絳紋石的——存放在降溫室（墓穴）裡的。而且麒麟也分陰陽。翠縷撿的那個大的是文采輝煌的金麒麟，這裡用“文彩”而不是紋彩，就是隱指十四歲就進了學的文采飛揚的賈珠，而金光閃閃就是珠光寶氣的意思，掉在地下就是隱指他已經死了，這就是翠縷這塊是大的，是寶玉弄丟了的原因。【322】這翠縷就是翠綠的諧音，指的是珠寶的顏色，也暗與在寶玉捱打時內穿綠色小衣的表意相吻合，也就是樹葉也分陰陽中的衝陽面的那片綠色芭蕉葉，此即為樓子上接的樓子（隱指賈珠是爸爸的爸爸結的子——“繞堤柳借”之籽，而後面在第62回中的所謂“兄弟蕙”結的則是初春一脈香的“隔岸花分”）。

湘雲聽了，方知是他遺落的，便笑問道：“你幾時又有了麒麟了？”寶玉道：“前兒好容易得的呢，不知多早晚丟了，我也糊塗了。”湘雲笑道：“幸而是頑的東西，還是這麼慌張。”說著，將手一撒，“你瞧瞧，是這個不是？”

幸而是頑的，就更進一步明確是指珍珠、寶玉一類玩物，並且具體什麼時候“得”的，別說他們，恐怕連親媽也未必很清楚！

接著，在第32回——

話說寶玉見那麒麟，心中甚是歡喜，便伸手來拿，笑道：“虧你揀著了。你是那裡揀的？”史湘雲笑道：“幸而是這個，明兒倘或把印也丟了，難道也就罷了不成？”寶玉笑道：“倒是丟了印平常，若丟了這個，我就該死了。”襲人斟了茶來與史湘雲吃，一面笑道：“大姑娘聽見前兒你大喜了。”史湘雲紅了臉，吃茶不答。襲人道：“這會子又害臊了。”

（賈母賈赦賈政母子仨）

【323】這湘雲手裡的那小一點兒的麒麟，就是指元春，也就是扇子之物在背面屬於“陰”的產物。元春雖已是宮妃，她不但本就是女性，而且在皇帝面前，就只當是婢奴，她屬於陰性，就凸顯翠綠之言的完全正確。【324】尤其是“倒是丟了印平常，若丟了這個，我就該死了”一句，又是一語多關，一面指的是男兒寶玉的“命根兒”，一面又指玉璽，借隱與皇權有關的宮妃元春。後來被拋棄，不再與宮廷掌印之人有任何瓜葛。她竟把命給弄丟了，到後來的確成為了事實。這就應了——

（沖刷盪滌）

【325】襲人的“大姑娘聽見前兒你大喜了” 一句。特別要注意，有許多人以為這分明就是史湘雲有孕了。其實，這是作者故意隱埋的一個模糊用語，既可以聽成“史大姑娘，（我們）聽說你有喜了”，也可以理解為“史大姑娘聽說（你，第三者聽話人）有喜了”。正是這後一層意思被作者“狡黠”地用於了隱寫。就是說，可不是什麼史湘雲的“大喜”，而是死大姑娘元春被“大清洗”辭退回家之意。

【326】“你兩個在這日頭底下作什麼呢”就是隱指賈珠和元春兩兄妹在露天共度日月。太陽哥哥月亮妹妹原是千里共嬋娟，如今可算是在家永遠地團圓了，這就有“伏白首雙星” 的其中一個隱寫。（此情節在書中有關的具體描寫，將在香菱一篇中解讀。）

這才是元春在大觀園省親時讓保留怡紅院中那一塊 “怡紅快綠” 的大匾之不便明說的真正緣由！

【327】書裡此回中林黛玉的所謂“爭粽子吃”，原來，竟是搶墳頭的隱寫。

這就是為什麼在第31回裡把似乎不相干的諸如撿麒麟、送戒指、撕扇子、爭粽子等一大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件集中在一起描寫的原因，主題預埋著元春死後要遣回賈府老家自行安葬的隱寫，其根源就是元春本是一個隔岸花開一脈香的大“龜”女，也就是為什麼她臨死前宮中喊她 “假”娘娘的原因。關於這一點，在《“也說”在秦可卿葬禮上為何那麼多皇親國戚》一篇中已有解讀——秦可卿葬禮就暗含有賈元春葬禮的倒敘！

如果瞭解了這一隱寫，再回頭去復讀《紅樓夢》中關於秦可卿葬禮的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龍禁衛 王熙鳳協理榮國府》和第14回《林如海捐館揚州城 賈寶玉路謁北靜王》中的離奇描寫，或許就一點也不足為奇了。

需要說明的是，黛玉所說的寶玉要送湘雲的那件好東西——金麒麟的問題，好像也是另一個“金玉良緣”的問題。有的學者甚至還據此認為，最後應該是賈寶玉與史湘雲結合，並且還舉證說有第29回清虛觀打醮裡的暗示。的確，在該回裡張道士送了麒麟之後有相關描述——

賈母因看見有個赤金點翠的麒麟，便伸手拿了起來，笑道：“這件東西好像我看見誰家的孩子也帶著這麼一個的。”寶釵笑道：“史大妹妹有一個，比這個小些。”

由這個賈母的明知故問，可推知她當時是曾有除林黛玉之外，還有讓史湘雲作賈寶玉婚姻的第二備胎的考慮。但由於當時封建社會有很嚴重地講究門當戶對的世俗傳統，加之王家孃舅目今在朝仍為大官與史家雖曾經強勢傾及一方但早已迅速衰敗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優劣對比，而湘雲的粗獷隨性與寶釵的文雅敏捷相比，要做賈府的“襲人”也確實欠缺不少。而林黛玉的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性格也日益孤僻任性，最後就根本沒有做孫媳的基本條件。

對於賈母來說，雖也時常顧及女兒的女兒和孃家的大姑娘，但她的身份首先是賈府的掌舵人，必定要優先從賈家大族的長遠利益出發考慮問題，並且同時還或多或少地受到家庭自身的外部環境因素的種種制約。因此，隨著時局的不斷變化，並經過長期多方位觀察，最後綜合平衡，放棄了原來的一些初始構想，也是合情合理的，這也是她老練明智的最佳選擇，唯此才能體現她的立場之高，城府之深，謀略應變之靈活。如果固守著一成不變的死理兒，沒有把控千變萬化大局的氣魄和能力，哪能應對諸如王夫人、賈赦及賈璉、鳳姐兒等這般刁鑽的後生？

那種認定寶玉與湘雲的麒麟就預示著他們倆在賈府最終衰敗後會結下姻緣之說，不能說是幼稚，但有可能是一種樸素的憐憫，或者說是純青的解讀在作祟。

愚以為，對寶玉與湘雲那一對麒麟的描寫，是在明面上以史老太太的個人意願為幌子，來掩飾賈府裡不可言傳的某種不齒事件，並從中也不時隱隱地顯露出某些端倪予以暗諷。

首先，最好剖析為什麼作者要在“戒指”中再引用麒麟作寫？因為麒麟視為瑞獸，卻是龍、羊、鹿、狼的糅合體。說俗了，雖為神獸，原本不過就是雜和之物，只是以奇稱道，才成為高尚威嚴的象徵，普通人家是不會擁有此類服飾圖案甚至文物玩件的。據明代謝肇淛的《五雜俎》中有言：“婦人遇之，亦有為其所汙者。”這才是“ 曹公”用它來喻事的根由。

在賈赦強索石呆子舊扇的故事裡，在扇子上有麋鹿、棕竹之寫，其中就與這裡麒麟的隱寫是呼應關係，因為麋鹿也是“四”像“四”不像。

（麒麟送子）

弄清了這一點，再回讀《紅樓夢》中與此有關段落就容易多了：喜中有汙！這就從另一側面印證了前面的關於“戒指”與“麒麟送子”之間的關聯解讀是正確的。

這，還可以在第83回裡，進一步尋覓到某些跡象——

周瑞家的道：“……有人還說‘他門前的獅子只怕還是玉石的呢。園子裡還有金麒麟，叫人偷了一個去，如今剩下一個了。”

鳳姐兒聽了，已明白必是句不好的話了。也不便追問，因說道：“那都沒要緊。只是這金麒麟的話從何而來？”周瑞家的笑道：“就是那廟裡的老道士送給寶二爺的小金麒麟兒。後來丟了幾天，虧了史姑娘撿著還了他，外頭就造出這個謠言來了。”

“奶奶說這些人可笑不可笑？”鳳姐道：“這些話倒不是可笑，倒是可怕的。”

初看上去，鳳姐這些話似乎有些誇大其詞。寶玉的那個麒麟，明明是在清虛觀打醮時張道士送的，那有什麼可怕的？但細琢磨起來，好像在他與周瑞家的的對話之間，在前後有些“不對榫”之間，又有隱隱的哀愁。

當鳳姐兒聽了周瑞家的那一番話後為什麼立馬覺得不好，而且非常可怕？主要是因為這金麒麟講不清出處。而周瑞家的一句“就是那廟裡的老道士送給寶二爺的小金麒麟兒”，好像來路非常清楚。然而，恰恰是這句話，伏筆最大。原來，那廟裡的張道士就是他爺爺“假大善”的替身（終了是真人），這“寶二爺”則是“二師兄”賈政的代言人，如此一來，送出了一大的（小金麒麟——兒），其“借子”關係就明確了（詳情請參見本“也說”第三篇 金釧兒之死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就是“園子裡還有金麒麟，叫人偷了一個去”的那一個。而“如今剩下一個了”，到底又是哪一個呢？就是說話當時還在宮中未薨的元妃。其實，元妃也可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道士送的：那就是用寧府的“老大”賈敬是道士的隱寫來暗射榮府的老大賈赦帶“戒指”之神隱，這也是賈敬在賈敷早夭以後，老二變老大的混合身份之意。當然呢，其中有小說凸主壓副詳略結構的安排。

正是這些，才是鳳姐兒之所以害怕的原因。有必要再強調一遍：那園子裡叫人偷了一個金麒麟，就是隱指賈珠已夭折死去了，其根源也是因為是“偷”來的，由於受到賈政的冷暴力，還有賈府的冷言冷語，不堪忍受欺辱而鬱悶早亡。而賈寶玉挨她親爹賈政暴打，也是由於賈政有口難言，把怒氣遷移撒在親生兒子寶玉身上造成的，這就是書中所寫的想幹脆用繩子勒死寶玉的隱寫（象徵借代軟暴力致死）。

而對於這第83回中周瑞家的一段：

“前兒周瑞回家來，說起外頭的人打諒著咱們府裡不知怎麼樣有錢呢。也有說‘賈府裡的銀庫幾間，金庫幾間，使的傢伙都是金子鑲了玉石嵌了的。’也有說‘姑娘做了王妃，自然皇上家的東西分的了一半子給孃家。前兒貴妃娘娘省親回來，我們還親見他帶了幾車金銀回來，所以家裡收拾擺設的水晶宮似的。那日在廟裡還願，花了幾萬銀子，只算得牛身上拔了一根毛罷咧。’有人還說‘他門前的獅子只怕還是玉石的呢。’”

說元春從宮中順回千萬銀兩之說，只是在虛張聲勢，就是周瑞家的口中的所謂“造謠”，僅為做掉元春、查抄賈府進行前期輿論宣傳，以迷惑大多數的局外人。您想呀，皇宮的東西，管理那麼嚴格，作為一個長期坐冷板凳而不受待見的妃子，能隨便拿嗎，並且聚集起來後還是整房整庫的？之所以用芝麻當西瓜炒作，主要是因為元春的身世有問題，但又沒法拿到檯面上公開討伐懲處，只能找別的茬子，正如於宮廷查抄賈府時在宣判詞中顧左右而言他（參見上一篇）。因為那樣，會對皇宮至高無上的威望產生極大的破壞力。

至於回目裡的“伏白首雙星”到底還含什麼別的隱寫，將在以後講述史老太太的專篇中作詳細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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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也說”系列文章，始終把小說當作一個獨立的封閉系統進行研究，謹以書中敘述為線索進行解讀，前後連貫，環環相扣，相關見解之間相互反覆印證，不妄加揣測，也不與任何明清期間的歷史事件相勾連。【】內的數字是閱讀提示的連續序號，如有欲瞭解其概況的讀者，請參閱本系列“也說”的首篇：破解數百年來《紅樓夢》中的那些離奇片段之“也”說（閱讀提示）。

（待發：第二十九篇 紅樓夢中的《芙蓉女兒誄》到底都“耒”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