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柳田。此時我已登入歐羅巴開始新的旅行。自乘坐馬印航空抵達菲律賓距今已整整兩年。
我本是以旅行為目的到處遊走，在檳城吃紅豆冰時認識肖肖，這個瘦小的妹紙居然獨自跑了十多個國家，我倆相見恨晚分別早，她第二天要出發巴厘島看火山，吃完紅豆冰喝完青草汁她要去北海查機票，我便帶她去碼頭乘渡輪過海。路上聊起日後的打算及規劃，和她說到想去愛爾蘭留學的事，她很有興趣，並表示結伴同行。為做準備我們相約在馬尼拉碰面，她結束旅行回國休整並辦理簽證，我則在馬尼拉等她。華人阿姨勸道，小姐，不要去，那邊都是賭場，很亂…。唉，如果我當時聽了她的勸告留在馬六甲，那麼一切將會不同。
兩年前的12月9號我從機場出來，和菜農們在同一位置候車，當場就上演了執勤警察勒索菜農的事件。話說年輕的菜農們實在沒形象，腆著肚子坐地上，行李箱上，行李車上，抽菸罵咧咧，催促怎麼車子還沒到...一邊執勤的警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叫到轉角處“問他要錢”，幸好他不懂英語裝糊塗糊弄過去了，這一幕實在震驚也實實在在發生在眼前。
坐在由機場開往市區的車裡眺望馬尼拉街景，由私人運營的“吉普尼尼車”抹著五顏六色在狹窄的街道上來往穿梭，矮矮小小的房子以及坐落各個街角的基督聖母像，驚奇且與眾不同...我很興奮。初到菲律賓我在馬卡蒂落腳，天天揹著相機頂著烈日外出“掃街”,走街串巷吃小吃，當然也感受到了當地人眼中複雜的態度。
初次接觸菲律賓人是在某學校裡，那是國內排名一二的大學，提到國內知名大學，大家心裡首先想到的是哪個就是那個。我在留學生處，和來自世界各國的留學生在一起。一天，我乘電梯上樓和一個學生聊天，她問，你猜我是哪裡人，我說，是東南亞的。她說我是菲律賓的，知道在那裡嗎？當然，我告訴她我很欣賞阿羅約總統她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
第二次是我來菲前在大馬旅行，乘坐長途巴士抵達馬六甲的時候已是凌晨3點多，我是打算在車站待到天亮再找青旅。這時一個揹著旅行包的短髮女生走過來坐到我旁邊，聊天中才知道，她是菲律賓人。巧了，我說我下一站就是菲律賓。由於早晨七點半才有巴士出發到城市廣場，她說，我想請你和我一起步行到市區可以嗎？當然，我立馬就答應了，背起登山包要走，車站警衛急忙制止，說車站距離市區十多公里，很遠，治安不好且危險，堅決不讓我們走。事實上警衛的勸阻是對的。返程時，我從市區走到車站用了兩個多小時，一路上都是樹林及廢棄的房子和墓地。
就這樣，我和她原地待到天亮，天亮後，遇上一對臺灣夫婦，我說韓國瑜的呼聲很高他應該會當選吧。你也關注臺灣時政？我們都是韓粉耶，我們都很支援他...
後來到菲律賓沒兩個月，韓國瑜敗選，蔡英文連任。天意。這是後話。
臺灣夫婦很健談，我們聊到檳城大大小小遍地開花的博物館，男先生說，小姐，有機會你到臺北博物館看看，真正的博物館應該是什麼樣的，而不是廠裡訂製幾個模型擺在那裡就叫博物館的。
哈哈哈...
一旁的菲律賓妹紙雖然聽不懂我們說的啥也在樂呵呵地笑。話說回來，經過兩年的接觸，菲律賓人樂觀，開朗，熱情的天性真是無人能及。他們說，生氣改變不了什麼，日子還得過下去。總的來說，在菲的日子，小菲們私下也會談論人，爭吵，可畢竟人無完人，多數時候都是友好善良的。他們說，柳田，未來的美好的，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我很感激他們在剛剛封城的日子裡給我解決物資上的需求，以及外出就醫時，辦理處理各種事情無私的幫助。反之，再看看我們的同胞真是一言難盡。
本抱著以遊學為目的在菲律賓各處旅行，一邊等肖肖。機緣巧合下在某餐廳(忘記叫什麼了)認識一個人事妹紙，給我弄到趴賽來，好在公司也不錯，但，我真的不適合幹這行。馬卡蒂某賭場的馬仔曾說，你不適合幹這行。做人不要那麼老實，要狠，要奸，才能在這行生存。
他說的沒錯。
剛到趴賽不到一個星期，宿舍的同事搬走了，捲走所有東西，垃圾袋都沒留一個。一天下班肚子餓了想吃杯麵，沒熱水壺，我敲門和隔壁房間借，那人是公司人事，他說沒有熱水壺，也沒有熱水。他說這話的時候，大概是忘了他身後就是廚房，炊具，熱水壺鍋瓦瓢盆樣樣有。另一個房間則質疑道，熱水壺是宿舍配備，不可能沒有，沒有的找人事要…
那一晚接連拍了幾間門跑了幾個地方，都得不到熱水…在這裡，人們都太冷漠，太無情，也造成了許許多多不盡人意的事。也才有了那些話，馬尼拉沒有愛情沒有雪，哪天你在這裡死了，不是死於病毒，而是死在自己同胞手裡。
我曾在電梯裡看見小菲惡狠狠地白了中國男生一眼後就捂住鼻子，而韓國男生進來後，立馬換上笑臉say hi。我們討人厭是因為我們不團結，不友愛，自私，貪婪，邋遢，素質低，為了錢啥都幹，沒有道德是非觀，不會用心思考問題，不會反思，只會說三道四，品頭論足…對這裡的同胞很失望，他們很有錢，沒錯，但，不得人心，不討人喜歡，他們只會像井裡的那隻青蛙一樣永遠侷限在他們自己臆想的世界裡。在這裡人性扭曲，良心泯滅，道德淪喪，觀看他們的一些行為處事都不像是人乾的，男男女女都一樣。除了遠離常常感到心驚肉跳的。怕什麼——人性。
我在旅行時，經常迷路誤入墓地，也獨自去參觀墓地——老華人說那裡是早期下南洋謀生華人的埋骨地。那一片山林已私有化，南洋的巫術很厲害，荒野墓地最好不去。山門前就寫著: 私有地，危險勿入。山裡陰森恐怖，我心裡沒有雜念，吸引我的是明清時期的古墳，樹影陰鬱，一石一木充滿寂靜，猛烈的陽光完全被高高的樹冠擋在外面半點透不進來。走了一段山路，發現身後有個男人跟著，邊走邊打量，有過差點被搶劫的經歷，我立馬掉頭和他反方向朝山下走去。儘管我下山了他還一直盯著，後來回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其實不怕鬼，鬼並不可怕，可怕的一直是人。
紀曉嵐書裡有個故事: 有個逃避仇家的人，竄匿在深山裡。夜晚，月明風清，他見一個鬼徘徊在白楊樹下，嚇得伏在地上不敢起來。鬼忽然發現了他，問道：“你怎麼不出來呢？”他顫抖著回答：“我害怕你。”鬼說：“最可怕的就是人了，沒有任何東西比人更可怕，鬼有什麼可怕的呢？讓你顛沛流離逃竄到此地的，是人呢還是鬼呢？”鬼說完這話，一笑就不見了。
如果菲律賓多一些像本公司人事——機器小哥這樣熱心腸的人，那麼一切將會不一樣。我始終希望好人能繼續不受影響地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被這個世界改變。一切的一切終將有好的結果，一定會的。
在菲律賓種菜的日子已經結束。未來有機會還會造訪菲律賓，以真正旅遊者的身份。
再會了，馬尼拉…
柳田18日於卡達隨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