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戰：2018年馬刺奮力撥散小卡疑雲

馬刺曾經是NBA世界裡的童話，5個冠軍橫跨15年，連續22年打進季後賽。波波維奇恩威並施，球員任勞任怨，讓他們成為全聯盟口碑最好的球隊之一。不過童話總有與時代接軌的一天，從2017年休賽期開始，倫納德讓馬刺面臨到了殘酷的現實。他的傷情恢復成了一宗“羅生門”懸案，幾乎都是碎片化的資訊，誰都無法給出一個全貌。最終在小卡可能離隊的陰影下，吉諾比利和帕克完成了馬刺生涯的最後一程。最新一期的《最終戰》，讓我們回望一下三年前那支核心都是老將的馬刺隊。

2017年季後賽，倫納德給全世界留下一個他受傷後黯然離場的身影。他的傷不輕，而且從一開始就流露出不尋常的跡象。馬刺允許倫納德的團隊自己掌控他的恢復情況，波波維奇面對記者時，只能提供模糊的資訊。倫納德的恢復看上去非常不順利，10月21日，鏡頭拍到了他登上球隊包機時吃力的情景。倫納德是跟GDP完全不同的球星，外表木訥會掩飾他的敏感和自我。波波維奇繼續含糊其辭，他跟倫納德的溝通渠道已經出了問題。

沒有頭牌，馬刺的賽季還得繼續。跟很多老將球隊一樣，馬刺的防守效率仍然是聯盟前三的水平，但是進攻已經跌到聯盟中游。倫納德是被當成鄧肯接班人來培養的，當他無法出場時，波波維奇能出的狠牌就不多了。賽季大部分時候，他只能排出“阿德+大加+穆雷+安德森+丹尼-格林”的先發組合，帕克和吉諾比利都失去了先發。

沉默寡言的性格，讓倫納德在馬刺幾乎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他恢復得怎麼樣，隊友只能靠猜。時間一長，隊友們已經逐漸適應倫納德不在了。雖然聖安東尼奧不算大城市，記者仍然不會放過這種搞大新聞的機會。每次面對記者時，波波維奇都要回答關於小卡傷情的問題。老爺子脾氣大，他也吐槽過倫納德恢復有點慢之外，大部分時候他都在給弟子鼓勵。毫無預兆，倫納德在12月13日回到了場上。跟所有的大傷初愈的球星一樣，馬刺在用最嚴密的方式保護小卡。不打背靠背，慢慢提升出場時間。從15分鐘打起，逐漸提升到30分鐘以上。即便如此，倫納德也沒能堅持太久。一個月後，馬刺宣佈倫納德將無限期缺陣，繼續治療他的股四頭肌。的確有點詭異，球員四周就推翻了馬刺醫療團隊的結論。

波波維奇也需要急速調整心態，過去他能做山珍海味，現在留給他做的只剩粗茶淡飯。他在休賽期就經歷過一次大的危機，阿德向球隊提出了交易申請，被波波維奇用開玩笑的方式化解：“要是你能換來凱文-杜蘭特這樣的球員，我立刻給你打包行李，送你到機場去”。波波維奇承認，自己一度在進攻端用錯了阿德。警報解除了，阿德接受了球隊一份3年7200萬美元的續約合同。球迷很快發現，馬刺變成了一支以阿德為單核的球隊，他是球隊唯一穩定的得分點。發現奪冠無望後，波波維奇迅速做好了過苦日子的準備。

2017年是波波維奇心態轉變的開始，他的樂趣開始轉移到鍛鍊年輕人。21歲的德章泰-穆雷和23歲的德里克-懷特是他重點的培養物件，兩人是相隔一屆的29號秀，資質和起點都很平庸，但波波維奇在不斷給機會。穆雷21歲已經是球隊的先發控衛，懷特則是波波一開始就很看好的球員。此外波波也開始更加關注球隊板凳末端的球員，布蘭登-保羅、布林-福布斯甚至法國人拉維涅都有過閃光的時刻。他知道對這些前途不明的球員來說，自己的肯定將會是巨大的鼓勵。球隊過上“窮日子”，他的心態也變得更加開放。既然贏球變得困難，至少也要讓大家“苦中作樂”。

跟很多技術流大個一樣，阿德也不愛打中鋒。不過當內線搭檔是37歲的大加索爾時，阿德只能“趕鴨子上架”了。他的得分割槽域越來越接近籃下，籃下的比重幾乎和中距離相當。在與聯盟中下游球隊交手時，馬刺保持著極高的勝率。11月30日與灰熊的主場比賽，幾乎是阿德賽季表現的縮影。在主場球迷的助威聲中，阿德拿下球隊前19分中的17分，全場得到41分6個籃板。他在場上展示著所有的進攻技巧，不管是補籃勾手還是以一敵二的後仰跳投，在現場解說不斷“野獸”的讚歎中，阿德一招一式都極富美感。他的存在，讓聖安東尼尼奧暫時忘記了倫納德的煩心事。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倫納德跟馬刺管理層矛盾的新聞越傳越像，馬刺總管布福德忙著滅火，但紙已經快要包不住火了。2月6日倫納德飛往紐約股四頭肌的治療諮詢，順便在球員工會的球館裡保持狀態。短短兩週後波波維奇就表示，倫納德這個賽季應該是回不來了“這個賽季他要是能復出我會很奇怪，我們還剩若干場比賽，他還沒有準備好。即使他準備好，也會是賽季很尾聲的階段了。這個時候讓人復出，會是非常艱難的決定。我只是實事求是地說，他要是能迴歸，我會非常奇怪。”在很長一段時間的拉鋸戰後，馬刺隊開始變得悲觀，他們感覺這位球隊培養起來的孩子跟GDP很不一樣。

進入二月馬刺的情況急轉直下，他們一度打出一波3勝11負，球隊的季後賽形勢變得微妙起來。阿德並不是在更衣室裡大聲說話的人，在這個球隊陷入低谷的時刻。阿德告訴他的隊友們‘不要慌，我會把你們帶進季後賽’。球隊里老的老、小的小的情況下，阿德的發聲擲地有聲，說到就要做到。

從3月中旬開始，阿德以一種絕望感的姿態在戰鬥。大勝森林狼39分10籃板，戰勝爵士45分9板。即使在跟奇才的比賽中挫傷膝蓋，阿德也沒有缺席哪怕一場比賽。隊友吉諾比利說，阿德不打球隊就麻煩了，因為馬刺的對手也是對季後賽非常飢渴的球隊。

很多球隊把打進季後賽看得很重要，有的球隊並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與其拿一張季後賽體驗卡，不如去爭取更高的選秀天賦。馬刺就是前者，他們不願意為了天賦去擺爛，破壞球隊多年的文化。而越到賽季後半段，越考驗球隊的耐力。因為到賽季後段時，大家都處在疲勞期。誰稍微鬆一口氣，可能就掉隊了。馬刺就處在這樣微妙的關口，往前走一步、往後退一步，似乎都有可能。

而在馬刺的處境，是阿德前所未見的情況。他很少是一支球隊鐵打的王牌，從羅伊、利拉德到倫納德，他總是活在搭檔的陰影下。而在倫納德跟球隊關係微妙的情況下，阿德接過了這個攤子。吉諾比利也在幫助他，在他的影響下，阿德更熱心參加球隊的活動，更多想著以身作則。以前阿德經常以自我為中心，很少主動融入隊友，但是變化在悄悄發生。

馬刺隊在努力遮蔽干擾，但倫納德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3月8日，他首次出來面對媒體。他仍然拒絕給出準確的復出時間，只說自己感覺更好了，仍然在“恢復程序”中。巨星擁有巨大的話語權，不代表隊友們對這種做法沒有情緒。吉諾比利說，他認為倫納德不會回來了。而帕克懟地更加直接，他說自己的腿傷比倫納德嚴重100倍。兩週後，馬刺球員們清走教練單獨開會，向倫納德求證迴歸資訊。雖然多名馬刺球員否認了事後Woj稍顯煽動性的報道，但從倫納德團隊的表態看，雙方已經沒什麼好臉色了。

倫納德的傷缺，對馬刺來說是級別降低的打擊。自從鄧肯進入聯盟以來，50勝已經是馬刺的標配。而倫納德和阿德聯手的上賽季，馬刺仍有61勝21負。4月4日在洛杉磯，馬刺遭受了沉重的一擊，他們終場前2.2秒被託拜厄斯-哈里斯罰球準絕殺。季後賽資格前途未卜的同時，他們連續18年50勝的紀錄結束了。記者們迅速聯想到了馬刺的衰落，但球場上的球員們已經殺紅了眼，他們的神經緊繃，根本顧不上這些紀錄。吉諾比利說：“這是最可笑的事，我們不在乎（紀錄沒了），我們想進季後賽”。

這可能是波波維奇教練生涯最特殊的賽季，在球隊頭牌成為不確定因素的情況下，一幫不被看好的老將堅持到了最後，殺入了季後賽的行列。在很多唯冠軍論的球迷眼中，這個西部第七可能意義不大。不過對所有為之拼搏過的球員來說，這個結果值得驕傲。

連續第二年首輪碰上勇士，馬刺隊知道自己凶多吉少。跟天賦遠超自己的對手相比，馬刺就像是苦行僧，似乎註定只能當背景。倫納德果然沒有回來，他去紐約治傷了。雙方的差距比想象的還要大，即使庫裡缺陣首輪，馬刺仍然被對手揍得不輕。不過雙方的分差在不斷縮小，當勇士逐漸放下戒心，馬刺的機會來了。

對馬刺來說，還有更嚴重的事等著他們。跟波波維奇相守45年的太太艾琳去世了，兩人從1973年起攜手並肩，艾琳一直被慢性病困擾。失去結髮妻子，波波維奇的悲痛難以平復，他把教鞭暫時交給了助教梅西納。而對球員來說，這樣的情況也讓人心情複雜。帕克說，自己一直把艾琳當成自己的媽媽。吉諾比利則說，在感到心碎的同時，要把所有心思專注在籃球上太難了。

而在面臨橫掃風險時，馬刺球員終於爆發了久違的戰鬥力。弱勝強會發生，透過就是強隊的低谷碰上了弱隊的高潮。帶著0-3在主場比賽，馬刺球員帶著絕望感爆發了。主隊全場轟進15記三分，吉諾比利幾乎已經完全不能對抗，但他的閃轉騰挪仍然能騙過對手。比賽最後6分半鐘，阿根廷人獨得11分，其中包括釘死比賽的底角三分。對這個賽季場均8.9分的老傢伙來說，這已經是他的畢生所學。當聖安東尼奧人勠力同心時，衛冕冠軍也會被震懾住。馬刺打出了畢其功於一役的氣概，最終他們昂著頭結束了這個漫長的賽季。8月28日，吉諾比利正式宣佈退役，結束自己23年的籃球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