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端八一特別策劃：我還記得……
不管歲月行走了多少路程，有些人、有些事，我們一直記得。那或許是一段拔節的成長經歷，抑或是一份來自戰友的真摯情感……
回憶，像陳墨，一旦受了思念的浸潤，便可在宣紙上留下連亙的溫暖，帶來力量與希望！
在被歲月淹沒的老故事中，藏著軍旅生活的萬千精彩。於是，我們在八一寫上一封信，載著落日的餘暉和銀河的浪漫，寄給遠方的“你”。
——編者
我還記得，上艦後的第一次夜航
文/耿 陳
“戰鬥警報！”
刺耳的艦鈴在全艦響起，正準備洗漱的我，連滾帶爬迅速來到駕駛室。
2016年，我剛畢業上艦。彼時，是晚上11點。
那時，我因為英語還不錯，被分到高頻通訊臺，向外軍艦艇溝通和喊話。
駕駛室漆黑一片，只有操作檯上的顯示按鈕有一絲熒光。我摸索著來到高頻通訊臺前，把住臺邊的橫杆才勉強站穩。
當我終於站定，瞳孔逐漸適應了駕駛室外的海上微光，這才感受到駕駛室裡嚴肅的氛圍。
透過駕駛室前窗，可以看到深沉如墨的海水，斑駁漫空的星星，和數海里之外的一艘艦艇輪廓。
那是我們已經跟蹤監視了一週的外軍艦艇，在一條只能從經緯圖上才能辨認的海上邊境線周圍逡巡。據老班長說，也算是“老朋友”了。
“發生什麼了？還好嗎？”我沒見過這陣仗，小聲地詢問值更官。
回答卻從身後傳來：“雷達報警，檢測到被對方火控雷達照射了。”
我站在高頻通訊臺旁，心中一遍遍複習可能會用到的喊話內容。
照射還在持續，航行也未停止。在艦長要求下，我透過高頻再三詢問對方意圖，仍然沒有得到回覆。
隨著跟蹤監視轉入下一個海區，在左舷毗鄰的漁區可以見到不少漁船，民船不作燈火管制，在海上星星點點，映出舷側的標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入漁區，沒過一會，對方的火控雷達不再照射，艦艇也轉向加速，逐漸遠離了我方“海線”。
警報初步解除，一直高度緊張的我終於鬆了口氣，按值更官指示把高頻撥回了公共頻道，頓時，從各個漁船上的聲音湧入了原本緊繃著的、靜謐的駕駛室。
漁民間的對話、漁船播放的廣播，甚至還能隱約聽到漁船上開火做宵夜，咕嘟咕嘟的燉煮聲遠遠地飄過來，生活的煙火氣從原本緊張的氛圍中暈染開來，像是一場大雨灌溉進了田野，讓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突然聽到有一個帶著濃重鄉音的聲音說：“哎，東邊那個軍艦是不是x國的？可大咧！”
另一個接茬回覆：“你怕他呢？咱這不是也有自家的軍艦在後頭麼？”
那一瞬間，我感到所有的緊張都煙消雲散，一種被人依賴信任、使命在肩的厚重感像一件冬夜裡的大衣，被踏實地裹在了身上。
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感受，一下子找到了在訊號隔絕的海上離家漂泊的意義，彷彿在那一刻，只是為了把眼前這片漁火護在身後……
來源：解放軍報客戶端 作者：耿 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