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紅軍的略歷
英勇的、年輕的中國工農紅軍,他的光榮的鬥爭歷史,如果從南昌“八一”暴動②算起,已有六年,若從中國共產黨的軍事運動算起——如組織軍隊、工人糾察隊、農民自衛隊和領導各地農民及白軍暴動等,則有八年光榮艱苦的經歷③。
我們知道,蘇聯紅軍的骨幹和基礎,是工人赤衛隊。那麼,數年來中國共產黨所組織和領導的這些隊伍,無疑的是中國紅軍的基幹組織了。這是歷史的事實,事實解答了我們。
紅軍軍事技術的演進,遠在大革命期間,這些紅軍的基幹組織曾堅決地參加過和經歷過大革命的北伐戰爭④,在戰爭中相當地學習了新軍隊的組織形式和較高的軍事學術。因為北伐軍的組織相當採取了蘇聯軍制和戰術的原則,在技術上也受過新式的訓練。這些軍事學術,現在看來也是紅軍軍事學術演進的初步。
中國革命的發展,階級力量的分化,國民黨整個叛變,中國共產黨要以武裝保衛中國的革命勝利,堅決地領導這些基幹組織,首先在南昌舉行“八一”暴動;接著在湘、鄂、贛各地舉行秋收暴動⑤,發展各地農民游擊戰爭,以至廣州暴動⑥,將中國革命推向蘇維埃革命的階段。在這個艱苦鬥爭中,創造了蘇維埃政權的有力支柱——紅軍。
從一九二八年開始了帝國主義國民黨湘、鄂、粵、贛四省兩次“會剿”,一九三0年紅軍兩次進攻長沙,一九三一年湘、鄂、贛、豫、皖三次“圍剿”,以及最近的四次“圍剿”⑦和大舉進攻。英勇的紅軍在共產黨正確領導之下,在屢次粉碎敵人“圍剿”的諸戰役中,鍛鍊成為今日的紅軍,真正成為蘇維埃鞏固的柱石,起了中國革命運動組織者的作用,同時,在軍事學術上也取得了光榮的進步。
二、目前紅軍的實況
目前的主力紅軍,已經在堅實的道路上向前邁進。它不僅有幾年鬥爭的經驗,而且在全蘇大會⑧以來,在紅軍的建設上也取得了偉大的成績,加強了共產黨在紅軍中的領導,加強了紅軍中的無產階級基礎,建立和鞏固了政治委員制度,建立了鞏固的紅色後方,建立了指揮機關的各工作部門——政治部、司令部,以及各輔助機關,建立了訓練紅軍幹部的紅軍學校。一般地說來今天的紅軍不僅在數量上有大的擴大,質量上也有不斷的提高。
從紅軍的軍事方面同樣可以看到:廣泛地學習了大規模作戰,能夠巧妙地運用戰略和戰術。戰場上紅軍死傷率減少,白軍死傷率增加,這是紅軍射擊準確與善於利用地物的光榮成績。
但是,我們是處在最殘酷的國內戰爭時期中,這是毫不妥協的戰爭。對於戰爭的進行,不但要在肉體上消滅敵人,而且要剝奪其繼續反革命的一切物質上精神上的條件,每一次戰役不是堅決的勝利便是殘酷的失敗。要從長遠的眼光來提高我們的軍事學術,要準備使用最新式的技術來武裝我們鐵的紅軍。這樣才能戰勝“一直武裝到牙齒”的帝國主義國民黨的軍隊。從這一觀點來看,紅軍目前的軍事學術還是何等的不夠啊!
三、怎樣提高紅軍軍事學術
列寧說過,不要忘記,在戰爭中必然要而且必須要用少訓練的新戰士來補充軍隊,拿下層戰鬥員來代替整批指揮員,使戰鬥員升為指揮員的手續,益加迅速和簡單化。
我們紅軍在連續不斷的戰爭中,組織內包含著許多軍事技術熟練與不熟練的程度不同的戰士,混在一個戰鬥單位中。照理說來,新戰士加入基幹部隊,基幹部隊即起領導核心作用,發揚其在戰鬥中養成的作風,完全是對的。不過有些幹部還沒具有他應有的軍事學術,尤其是紅軍技術兵種的學術,在戰鬥中又沒有能夠總結實戰經驗,在戰鬥間隙進行新的教練,有計劃地提高戰士們的軍事技術。於是,紅軍在必須具有的軍事知識上還不能令人滿意。
列寧還說過,在軍事時期,應當直接在軍事行動上去訓練新戰士。同志們!你們更勇敢地去爭取新的學習方式,更勇敢地去組織一批一批新的武裝部隊,派他們去作戰。
廣大的農民,因為科學常識的欠缺,他們只知道擦槍油,不認識“果子露”。一旦要求他們使用最新式的武器,自然是艱苦的工作,因此加緊地方武裝的軍事、政治教育,提高紅軍軍事學術與創造百萬鐵的紅軍,是不可分割的任務,利用每次戰鬥的間隙,爭取很短的時間來加緊進行紅軍教育工作,以提高紅軍軍事學術,是紅軍各級指揮員的戰鬥任務。
幾年來,紅軍在與圍攻敵人的戰鬥中,繳得敵人新的武器,尚能很好地運用。今天,白軍拿來打紅軍的武器,紅軍都有了,但是革命戰爭愈往前發展,必然要有更新的兵器出現於戰場。除飛機外,如坦克、毒氣、裝甲車、裝甲兵艦等等。因此,提高紅軍軍事學術不僅要很好地使用紅軍現有的兵器,而且要更進一步地準備使用將來可能有的新兵器。對戰士的訓練應該集中注意於：
1、新戰士的教育。
2、老戰士的加深訓練。
3、專門技術人才的養成,如機關槍手、高射機關槍手,炮兵、工兵、通訊、化學專門人才,其它最新式兵器的使用者。要使紅軍戰士射擊準確,刺殺熟練,手榴彈投得中,提高戰術知識,提高各級幹部的指揮藝術,使他們能夠把使用各種新技術的部隊相互動作配合起來。同時注意到炮兵和工兵在紅軍奪取中心城市、破壞敵人堡壘和一切障礙物,以擴大火力來援助步兵決戰中的作用。努力學習抗擊敵人飛機的襲擊,研究防禦敵人的毒氣和坦克,無疑的是紅軍當前的緊急任務。然而這些任務的實現,只有得到強固的政治保障,才有可能。因此,加強紅軍中黨的領導和政治工作,是紅軍一切生活的保障。
歷史的偉大使命落在我們的肩上。今年紀念“八一”的時候,正值帝國主義大戰與反蘇聯戰爭的準備極度緊張,日本帝國主義正在對中國群眾施行大規模的侵略與屠殺,各帝國主義正企圖徹底瓜分中國,國民黨軍閥無恥露骨地出賣中國,投降帝國主義,對蘇區紅軍瘋狂地進行“圍剿”。這一形勢更加重了我們目前的任務,需要我們百倍努力創造百萬鐵的紅軍,來粉碎國民黨軍的第四次“圍剿”,爭取蘇維埃新中國的勝利。
一九三三年七月
注 釋
①本文曾載於中國工農紅軍學校政治部一九三三年七月出版的《革命與戰爭),原標題為《紀念“八一”檢閱紅軍的軍事學術》。
②“八一”暴動即南昌起義,是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後,中國共產黨在南昌發動的反擊國民黨反革命勢力的武裝起義。是年八月一日,在中共前敵委員會書記周恩來和賀龍、葉挺、朱德、劉伯承等領導下,中共所掌握的國民革命軍第十一軍、第二十軍、第三軍軍官教育團及第四軍第二十五師一部共二萬餘人在南昌等地起義,打響了中國人民武裝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起義部隊於當日佔領南昌,八月三日開始撤離南昌南下廣東。十月初在潮汕一帶遇到優勢敵軍的圍攻而失敗。儲存下來的起義部隊,一部分到達海陸豐地區,繼續堅持鬥爭;另一部分在朱德、陳毅等率領下,轉移到湘南,發動了湘南起義,一九二八年四月到達井岡山和毛澤東領導的工農革命武裝會合,合編為工農革命軍第四軍。
③一九二五年九、十月間,中共中央決定成立黨的中央軍事委員會,領導黨的軍事工作。同年冬,建立了以共產黨員葉挺為團長、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為骨幹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掌握了第一支革命武裝。與此同時,在工農運動中也開始建立了武裝的工人糾察隊和農民自衛軍。從這一時期算起,到一九三三年,中國共產黨從事軍事運動已歷時八年。
④北伐戰爭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國民黨合作進行的反對帝國主義、反對封建軍閥的革命戰爭。一九二四年,孫中山在中國共產黨的幫助下,改組了國民黨,制訂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組織了革命軍隊。一九二六年五月,中國共產黨直接領導的葉挺獨立團作為北伐軍的先遣軍向湖南挺進。七月九日,國民革命軍正式出師北伐。由於中國共產黨人在戰鬥中發揮了先鋒骨幹作用,並組織廣大工農群眾積極支援北伐,北伐軍迅速擊潰了軍閥吳佩孚和孫傳芳的主力,把革命勢力發展到長江、黃河流域。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和七月十五日,蔣介石、汪精衛先後在上海、武漢發動反革命政變,北伐戰爭的勝利果實被篡奪。
⑤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後,中共中央於八月三日發出《關於湘鄂粵贛四省農民秋收暴動大綱》,決定在工農運動基礎較好的這幾個省組織秋收起義。同年九月毛澤東領導了湖南江西邊界地區修水、銅鼓、萍鄉、醴陵、平江、瀏陽等縣的武裝起義。參加這次起義的工農武裝和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組成了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十月間,這支軍隊在毛澤東領導下轉戰到井岡山,在那裡建立了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這一時期,湖北、廣東、江西等地的黨組織也在各地組織了多次武裝起義。
⑥廣州暴動是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失敗後,中國共產黨在廣州發動的反擊國民黨反革命勢力的武裝起義。是年十二月十一日,在中共廣東省委書記張太雷和葉挺、惲代英、葉劍英、楊殷、周文雍、聶榮臻等領導下,駐廣州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教導團聯合廣州工人、市郊農民,經過激戰,佔領了市內絕大部分地區。起義勝利後成立了廣州蘇維埃政府。十二日,國民黨反動軍隊在帝國主義戰艦的炮火掩護下,向廣州反撲。起義部隊十三日被迫撤出廣州。張太雷在戰鬥中壯烈犧牲。撒出的起義部隊,分別與海陸豐和左右江、湘南一帶的革命武裝結合,繼續堅持武裝鬥爭。
⑦一九三二年六月至十月,國民黨軍隊對鄂豫皖、湘鄂西革命根據地進行了第四次“圍剿”。由於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影響,這兩個地區的紅軍未能粉碎敵人的“圍剿”,被迫撤出了革命根據地。一九三二年底,蔣介石調集四五十萬人的兵力,對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第四次“圍剿”。紅軍第一方面軍在周恩來、朱德的指揮下,運用了前三次反“圍剿”的經驗,採取集中兵力在運動中各個殲滅敵人的方針,先後在江西宜黃縣的黃陂、東陂地區殲敵近三個師,取得了這次反“圍剿”的勝利。
⑧這裡所說的全蘇大會指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在江西瑞金召開的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根據這次大會的決議,正式建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加強了對全國紅軍的統一指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