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夢裡。
她在夢裡都想去那所大學就讀。只是那所大學像夢一樣遙不可及，只是頻頻出現在她的夢裡。只是結局有點奇怪，那麼遙遠的夢想，竟在最後被她一握在手。
她不優秀。
她不優秀是說她在班裡成績中等可下點。她長得也是中等可下點。甚至她那頭長髮也不是漆黑油烏的秀髮，乾燥發黃，只算中等可下。她不高，在女生中也例屬中等可下。總之，你所看到她的一切，都是離優秀那麼遙遠，離中等也總是可下那麼一點。
可是她卻進入了那所大學。
那所大學在優等生的夢想裡都顯得有點遙遠。可是桂冠卻被她摘掉了，這多少讓周圍的人覺得不可思議，也多少有點讓人嫉妒。這光環籠罩在她身上的時候，多少讓人有點不自在。她想，她其實可以不只是中等可下。
9月入學報到，在那光鮮潤美的季節裡，她一身素裹白衣，這樣說可能會美一些，但其實不是衣服洗得發白了而已。
早讀她第一個去，衛生打掃完後，同學才陸續到來。晚課她最後一個走，打掃衛生，收拾整齊才鎖門。漸漸地，她成了班裡最受同學喜愛的人。她熱情，同學交待的事情，盡職盡責地完成；老師交待的事情，一絲不苟地做完。
來年春上三月，她依然早到晚走。不同的是，她悄悄喜歡上了班裡的一位男生。那男生看來也是中等可下，可也很受人歡迎，甚至被選成了班長。當上班長的男生更加謙虛幽默，只不過一眼看去他還是個中等可下的人。
她知道，班裡的另外一個女生也喜歡那個男生，那女生甚至表現得更熱烈一些。
四月開始的時候，夜晚開始變得溫柔。
她抱著書本，揹著小包，往宿舍裡走。她想，是不是也可以像那個女生一樣，愛得更熱烈一些。這樣的想著的時候，那個女生跑到跟前，拉著她的胳膊，著急地問：“知不知道哪裡還有梨花？”
她驚詫：“梨花？四月梨花早都敗盡了。”
女生一聽，眼淚叭叭落下來：“那可怎麼辦？必須要用新鮮的梨花才行啊。”
她疑惑：“怎麼了？能跟我說嗎？”
女生說：“班長最近頭痛上火，我想用鮮梨花做一道湯，是我們老家的秘方。”
她笑了：“哦，這樣啊。也許山上氣溫低，興許有些梨花開得晚呢。”
女生含淚的眼睛笑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真是笨笨，明天一早請假去。”
她笑著目送女生歡快地離去，抬起手腕，看看時間才九點。她想起學校附近那座山上，有一片梨樹林，也許山深處，還有梨花晚開，不如去看看。晚九點的大學校園還沒有宵禁，跨出大門後她就撒丫子往那座山跑去。
山風清澈，月光悠揚，透過枝葉撒在她那洗得發白的衣服上。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只是後來在山中找到她的時候，揹包中那些用紅絲巾包起來的梨花雪白如初，鮮豔得如同初綻。
而她，或許是迷了路，或許是不小心，從山上一路跌落下來，撞到頭部，失血過多而死。
沒有人知道，在她的家裡，母親也用過那個秘方：鮮開的梨花，晶潤的冰糖，加些許清火的中草藥，煮一鍋清澈的梨花湯。
注：梨花湯只是夢中所見，不可為實。那樣的湯，我沒有喝過，也不知道這世上確實有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