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自習，校長領著一名學生來找我：“石磊，這是陳鵬，剛轉來的，放在你班吧！”我一抬頭，發現他和我一樣高，低頭不語，面色凝重，揹著一個大大的書包。我心裡清楚，這是個問題學生。
“以後陳鵬有什麼事找我。”校長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
我安排陳鵬坐在班級後面的一個空位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我所料，調皮搗蛋、惹是生非，上課不聽課，課後不完成作業……“壞學生”的毛病在他身上沒有找不到的。我苦口婆心教育他，但他就是不言不語，沉默以對。
一籌莫展之時，我偶然發現陳鵬在籃球場上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動作輕巧，技術嫻熟。這是他嗎，怎麼與課堂上判若兩人？教育人特有的敏感提醒我，是時候作出一些改變了。
於是，我試探性地坐下來與他聊天，他對我心存芥蒂，心中的那扇門關得緊緊的，但我還是從隻言片語中瞭解到他喜歡籃球，喜歡科比。
從那以後，每天午飯後我就穿好運動鞋，早早站在辦公室的窗前觀望籃球場上的“動靜”，發現他的身影，我就組織幾名學生上場和他一起玩。開始時，我經常與他一隊，我打控衛，給他傳球，讓他投籃，每進一個球后他都興奮不已；後來，我找藉口打前鋒，由他打控衛。進球后我會追著他擊掌，以示感謝；再後來，我總會想辦法與他為“敵”，作為對手防守他，與他對抗，與他競爭……他和我之間的那道牆消失了。
小夥伴毫不吝嗇讚美之詞，送陳鵬一個“小飛俠科比”的綽號，而我則繼續組織每天的籃球賽。
小小籃球帶領我們走進了彼此的世界，拉近了我們的距離。課間，我們經常聊一些和籃球有關的話題。
“陳鵬，昨天晚上那場球賽你看了沒有？湖人隊怎麼就輸了呢？你說，最後一球科比要是不強投3分，而是把球傳給奧尼爾，是不是就贏了？”提起科比，他總是異常興奮，兩眼放光，侃侃而談，好似一名專業的籃球評論員，同學們經常聽得目瞪口呆。有時他也會笑嘻嘻地說：“老師，你能不能快點批作業，批完咱們去打籃球。”而我總是習慣性地摸摸他的頭，笑而不語。
後來，陳鵬被推舉為我班的籃球隊隊長。在學校舉辦的初三年級籃球賽上，陳鵬作為隊長負責班級球隊的組隊、訓練，忙得不亦樂乎。決賽場上，他一次次組織進攻，一次次高高躍起，一次次擊掌吶喊……觀眾的掌聲熱烈而持久，響徹球場的每一個角落。
時光如流水，轉眼間畢業的鐘聲已經敲響。陳鵬順利考入了一所普通高中，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用一張大紅紙寫了一封長長的感謝信，貼在了我辦公室走廊的牆壁上，那樣醒目、那樣耀眼。讀著讀著，我笑了，他也笑了。
（作者單位系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雙城區萬隆鄉中心學校）
《中國教師報》2021年08月18日第11版
作者：張石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