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北郊，群山爭拱，海拔4812米的九峰山傲視平原。傾斜高峻的山脈，展現著四川盆地向青藏高原過度的層次。這裡，有剛剛公佈正式成立的大熊貓國家公園的一角——大熊貓國家公園彭州片區。
為了對該區域進行更有效的管護，2020年8月，大熊貓國家公園彭州管護總站正式成立。今年41歲的鄧玥是該站自然資源保護科的一名工作人員。從20歲大學畢業就職於白水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到現在的彭州管護總站，21年來，他與巡護員們一起，幾乎走遍了保護區內300餘平方公里的土地。
穿上迷彩服，帶上乾糧和裝備，從海拔800米走起，攀爬至3800米的山腰。管護隊員們不分四季徒步巡山，記錄珍稀動植物，也見證了多年來自然保護區內發生的變化。
巡山時險遇泥石流
連續徒步13小時下山脫險
群山之中，樹木生長，萬物有靈。就在上個月，鄧玥和他的同事們在進行紅外線相機資料收集時發現，在回龍溝區域的紅外線相機，拍攝到了一群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金絲猴活動的影象資料。猴群大約有50只，個個毛色鮮亮，體態健康，在海拔2500米到海拔3200米區域內，攀爬、嬉戲、相互依偎。
鄧玥介紹，彭州管護總站的保護轄區共318.6平方公里，這裡共佈設了百餘臺紅外相機，它們分散在山野之中。每隔三個月，管護隊員都需要前往點位進行資料採集。巡山，是管護隊員最為常規的工作，對紅外相機的管理僅是工作內容之一。
彭州管護總站區域內，山多嶮峻。河流、溝壑、陡坡，鄧玥走了21年。有一次還在山中遇到泥石流，有驚無險。那是在2013年的夏天，鄧玥和他的4名同事進行一次常規巡護。乾糧、帳篷、GPS裝備、平板電腦、羅盤、監測裝置……是每一次巡護所需的必備品。一行5人進山後連續行進。
走到第4天中午時分，行至馬松嶺，山中毫無預兆的下起大雨。“我們聽到有石頭碰撞的聲音，根據經驗，判斷應是發生了泥石流。”鄧玥說，為了避險，他們立刻順著山溝兩旁的懸崖向上爬，沒過兩分鐘，嘩啦啦的泥石流順著原先5人所佔的山溝位置衝了下來。
“真是太驚險了，到現在想起都覺得後怕。”鄧玥回憶，避險過程中，一名女同事不小心崴了腳，加上天氣原因，擔心再次發生自然災害，他們提前結束了那次的巡護任務。4名同事輪流揹著受傷的隊友下山。從午後一直走到凌晨4點，才終於回到山腳。10公里的山路走了大約13個小時。
大熊貓下山“找物件”
他“被迫”守了一天一夜
21年的工作中，鄧玥曾幸運與大熊貓偶遇。距離最近的一次，他甚至算是單獨和大熊貓相處了24個小時。
“大熊貓下山了！”鄉鎮上傳來訊息，說村上來了一隻大熊貓。鄧玥趕緊和同事們跑到現場，擔心大熊貓被嚇到，他們疏散了圍觀群眾，謹慎的靠近，檢查它是否有外傷。初步檢查後，鄧玥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是一隻健健康康的大熊貓。”鄧玥說，結合當時的季節和大熊貓的習性，他們推測，大熊貓此行的目的大概是“找物件”來了。
根據巡護原則，工作人員不能干擾大熊貓。鄧玥只好和同事們輪流對它進行看守，避免其受到驚嚇或被人打擾。“我守了1天1夜，站得遠遠的，就看著它，不讓人靠近。”那24小時裡，鄧玥就看著大熊貓吃竹子，睡覺，連撒尿都可愛。大約在山下停留2天后，這隻並沒有找到物件的大熊貓在保護隊員的注視下回到了山中。
根據第四次全國大熊貓調查，在彭州管護總站的轄區內，共有7只野生大熊貓。除了大熊貓主動下山，巡山時，他們也曾看到過大熊貓。它憨憨的坐在箭竹林中吃著竹子，回頭一看有人來了，一溜煙兒跑沒了蹤影。紅外相機裡，大熊貓也偶爾賞光“閃現”。
目前，彭州管護總站正在進行一個針對大熊貓個體識別的科研專案。未來，7只大熊貓都能在進行個體識別，更清晰的生活在管護隊員們的視野中。
呼籲驢友不要非法進山
為野生動植物留出淨土
巡山是辛苦的，鄧玥和他的同事們沒放在心上。但他們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感到頭疼——近年來，不少登山愛好者、驢友非法前往自然保護區內，對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造成不利影響。
“人為干擾對生態環境造成的影響非常大。”鄧玥說，除了對野外的動植物進行監測，他們的工作重點還包括對人為干擾自然環境的活動進行勸返。
根據相關管理規定，大熊貓國家公園核心保護區不允許有人前往，但總有人以身試法。“不僅破壞生態環境，還有一些沒有野外生存經驗的人被困，需要出動更多人進行搜救。”他曾經遇到過不止一次類似的資訊，保護站也曾做了許多宣傳，非法穿越仍屢禁不止。“我們需要給野生動植物留一片淨土，世界不僅僅屬於人類。”
現在，彭州管護總站在山林間設定了許多警示牌，並且與周邊村落、社群進行了相關聯動，不止是管護站的隊員，不少村民也參與到勸返的隊伍中來。
在鄧玥看來，他的工作自帶光環。“看著各種野生動物在自然保護區內繁衍生息，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成績。”鄧玥說。隨著大熊貓國家公園的正式成立，他的信心更足了。“彭州片區的保護未來肯定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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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熊貓國家公園體制試點方案》和《大熊貓國家公園總體規劃（試行）》，大熊貓國家公園彭州片區面積318.6平方公里。其中核心區281.6平方公里，一般控制區37平方公里，佔大熊貓國家公園成都片區總面積的21.83%。大熊貓國家公園彭州管理總站於2020年8月掛牌，2020年8月27日，彭州管理總站完成掛牌。
該站堅持每月開展1次固定線路資源巡護，每年開展2次生物多樣性監測，全年巡護人員300餘人次，巡護里程500餘公里。2021上半年，收集到大熊貓野外種群狀況監測記錄表161份、伴生動物監測記錄表123份、干擾狀況監測記錄表40份，共發現大熊貓、斑羚、扭角羚、鳥類等動物痕跡百餘處。
封面新聞記者 戴竺芯 圖據受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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