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藏天閣

第十二節 杜茝

這一日帝后正在宮中歇息，少蘅匆匆走來，帝后見慣了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笑道：“這又是在哪兒闖禍了？又來母后這兒討打了。”

　　少蘅笑道：“不敢”，委身坐下，端起茶就喝。

　　帝后道：“瞅著氣色不對，和誰打架了？好像還打輸了。”

　　少蘅掀起衣袖，那是窮奇的尾巴掃到他的手臂上留下的一道紅腫的瘀痕。

　　帝后一愣，道：“這是和誰？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少蘅笑道：“母后有所不知，您老人家差點就見不到衡兒了，”接著就把他們三人與窮奇大戰的事說了一遍。

　　起初，帝后聽著並沒有什麼反應，雖說承平盛世，但總難免有那麼幾個精怪跳出來興風作浪一陣，自有值守仙人依照天規去處理這些精怪，即使有那膽大妄為的精怪揚言敢殺天宮皇子，那也是無知者無畏，只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因此這些區區小事，帝后並未放在心上。

　　可是當少蘅說道霜影的血竟然讓那窮奇敗下陣來時，帝后睜開微闔的雙目，好似自言自語道：“霜影？鮮血？”

　　就在這時，有仙娥進來回稟說今日值守仙官有要事求見，說著引著一位仙官走近大殿，原來今日值守的是翊聖真君。

　　原來最近凡間各處地仙多有奏請，說在那凡間不知道是什麼妖怪化作一男子，搶奪童男童女，被搶的孩童不知所蹤，偶有發現，死狀悽慘，頭骨碎裂，腦內卻空空如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怪物吸食了腦漿，又有民女被掠走，慘遭毒手，死狀同樣悽慘，不忍直視。一處地仙偶然與那怪物搏鬥，卻根本不是那怪物的對手，只一個回合，地仙就被打得昏迷不醒。有地仙聽那怪物自稱是南海三皇子，也不知真假。

　　值守的翊聖真君特來請帝后徹查此事。

　　帝后還未說話，少蘅先道：“是不是在那凡間九州境內？”

　　翊聖真君點頭稱是。

　　少蘅望向帝后，帝后道：“衡兒，且去歇息，母后與眾家仙官商議此事。”

　　少蘅只得退下，暫且不表。

　　且說帝后一面安排人去徹查此事，一面派翊聖真君將沅烏臺那窮奇帶上天宮審問，又命人去請司空。帝后翻檢著桌上的《四界紀要》不由地想起種種往事。

　　上古時期，妖魅橫行，各界生靈慘遭妖魅荼毒，為剷除妖魅二族，各位戰神率眾位仙家與那妖魅大戰幾十萬年，雙方死傷慘烈，其中就有九位星君在最後蕩平妖魅濁氣時，因傷勢過重，先後喪命，九位星君臨終時，將自己體內殘存的元神聚在一起，化為一粒杜茝仙種，九位星君遺言，只要杜茝遍佈仙凡各界，妖魅之氣定能蕩然無存，還四界以承平盛世。

　　這粒杜茝仙種就由那東帝儲存，戰事平息後，四海漸漸承平，那東帝因與九位星君親厚，實不忍心將那仙種種下，試圖以這粒仙種為根，將各位星君元神重新聚會，無奈，他用了幾十萬年的時間，也未能如願，他也知此事斷無成功的可能，只得作罷。

　　百萬年前，他受西方定光如來佛法吸引，前往佛祖處修習佛理，臨走前，他將這粒種子留給帝后，請帝后在合適時機擇合適地點種下，帝后深知此事重大，因此上一直在尋找時機和地點。

　　偏偏那一年，因逍遙仙子婚事問題，她和玉帝產生齟齬。玉帝的本意要把那逍遙仙子指與北帝，一來這是逍遙仙子的意願，二來玉帝也希望如若那北帝能與逍遙仙子成婚，憑藉北帝重情重義的性格，斷然不會再羽化，畢竟北帝曾先後兩次提出羽化的意願。而帝后愛惜麟兒，尤其見太子對逍遙仙子情深意重，因此打算將逍遙仙子指給太子。

　　因這件事上，玉帝和帝后拌了幾句嘴，帝后一怒之下，離開天庭，各界遊歷，走時隨身帶上那枚香草仙種，意欲擇一處地點，將其種下，後來卻因與隱居的羲和上仙吃醉了酒，不知道將那仙種遺落何方。

　　這些年來，她一直派人在暗中查訪，卻毫無下落。

　　帝后剛想到這兒，就聽仙娥回稟：“翊聖真君到。”

　　帝后只得放下《四界紀要》，說聲“請。”

　　果然如少蘅所說，那奇邇就是在凡間作怪的妖孽，翊聖真君呈給帝后一卷帛紙，是從那奇邇身上搜出來的，那帛紙上記載都是邪門妖法的練習，這也是那奇邇吸食人腦的緣故。

　　帝后大怒，命翊聖真君依天規重重懲處奇邇，並查詢這邪門妖法的來歷。

　　就在此時，玉帝來請帝后，說是有事相商，恰在此時，仙娥回稟“司空星君到，”帝后起身，一面趕往玉帝宮中，一面對司空吩咐下去，司空遵命退下。

　　帝后趕到玉帝宮中，正看見那窮奇族靈主奇空跪在大殿內哀告，“是老朽管教不嚴，老朽不敢妄求玉帝饒恕那逆子，只求玉帝看在老朽只此獨子的份上，讓老朽替那逆子接受懲罰，老朽感激涕零，”說完涕泗交流，叩頭聲咚咚作響。

　　玉帝面露不忍之色，一時猶豫，雖說這奇空生性殘暴，但是當年上古大戰，他也立下過赫赫戰功，只因當初誤殺一位星君，才褫奪了他的靈界主君之位，這些年他只得奇邇這一子，膝下荒蕪，雖說仙人容貌不老，但這奇空近些年來卻是須發漸白，容顏漸老。

　　帝后見玉帝凝思，知他想起過往，自己也是於心不忍，可是那奇邇又實在狂妄兇殘至極。

　　帝后沉思片刻，道：“依天規，奇邇理當處死，既然奇空靈主如此說，可繞過奇邇不死，只是那奇邇要受這天庭十八道刑罰，然後除去仙籍，貶為壽無盡的人界凡胎，著在你窮奇靈界內居住，永世不得出此界。”

　　玉帝點頭應允。

　　奇空謝恩退出。

　　玉帝皺眉道：“這奇空近些年來怎地如此蒼老？他生性暴虐，只怕此事他未必肯幹休。”

　　帝后道：“這窮奇一族近來種族凋零，想來是這奇空無心打理之故，只可惜這奇空竟因當年褫奪主君一事，鬱郁到如此地步，只有一子還如此不堪。”

　　玉帝道：“還是趕緊種下那杜茝，借那杜茝之氣滌盪靈界的濁氣，以免那濁氣滋生，再滋生事端。”

　　帝后愣怔一下，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