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百川笑著說:實在是海南的事把我搞得焦頭爛額，到現在也沒弄妥，須知道每天要損失十幾萬的！不過有此佳兒美婦損失再大也是值得的！
林麗說:既然值得那就給孩子起個好名兒吧！
李慧報告飯好了。百川讓她端到臥室來，這樣孩子躺在床上免得抱。做為保姆的李慧一直同主家同吃。飯間，百川自斟自飲然後思索有頃說:我看叫金林好。
林麗說:金林做大名還行做乳名不太合適。
百川說:那就叫百麗或川麗吧！林麗立刻反對說，這越發的不好聽了。
李慧因年輕不受拘束，也插嘴說:現在時興起外國名兒，特別是城裡人或高學歷者更講究。什麼李邁克，劉約翰，張莎娜的，有時乾脆就用英文名。
百川說:現在正是全民學英語的時代，誰會英文講英語誰就有學問有品位。這倒不假。給我兒子起個洋名我一時還接受不了。別看我現在也學英語，只是拿它當工具，一是能和外國人交流，二是怕被洋人哄了。晚清我們就沒少上這個當。現在人們常掛在嘴邊的ok，NO我就羞於出口。凡在國內銷售的產品我絕不印外文，一聽那個W我就頭大。林麗立刻給以諷刺:聽聽這套迂腐之論，根本跟不上形勢。還是想想該起個啥名兒吧！
李慧說:叫百麗，川麗還不如叫麗川好聽些。
百川連連表示贊同說:對，對！集思廣益，博採眾長，愚者……不對不對，一句話誰的建議都得聽。那就叫麗川吧！李慧真聰明！李慧也謙虛說:金先生誇獎了，我只是愛多嘴。
百川說:我是能聽取別人意見的，多嘴沒壞處。你明天可以回家了，如果不回家我給你加工資。
李慧說:我媽早來信讓我回家過年了，可我們家目前還不富裕，我覺得多寄錢比我回去強多了。
百川隨誇獎她很孝順並讓林麗飯後給她300塊錢算獎金。
李慧連忙道謝說:謝謝金老闆，謝謝太太！
林麗臉一紅隨給以更正:以後不許叫太太，要叫林麗或林姐。李慧笑著點頭。
晚上躺在床上，百川對身旁的林麗說:我想好了，過了年立刻請個奶媽，騰開手我給你辦個種子，農藥分公司，並將它記在你的名下，所有權及收益全歸你，許可證我來辦。
林麗說:公司哪有那麼好辦的，產品如何銷售？員工如何管理？我是一竅不通啊！
百川說:你就沒聽說在幹中學嗎？現在好多企業家都是邊幹邊學。時髦的說法叫"摸著石頭過河″。真正學好了的他也許還沒的幹呢！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哪一朝的開國皇帝也不是先學會了當皇帝，再去打江山的。
林麗佩服地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聽你的。
百川又進一步介紹說:這又不是什麼高科技，比如南瓜子，五寸人參什麼的，我給你運來大包，你把它分成10到15克的小包，往馬經理那兒一送，馬經理立刻就會付款，這有啥難的呢！不過有一樣，千萬把分量給足，不能耍那種小聰明弄那個正負幾克，坑害消費者。你給人家足秤足量，自然也能得到足金足銀飛黃騰達；你缺斤少兩看似佔了便宜，實際是自砸牌子，路是越走越窄，信譽越來越臭，企業很快就會崩盤破產！另外千萬記著交稅，偷稅漏稅是犯罪行為，不想幹也得把稅交清。
林麗說:信譽至上，良心第一我明白。就那個化整為零能掙幾個錢？
百川笑她說:這你就外行了！大包的南瓜種子每公斤最多百元，你把它分成20克一包就可包50包，現在每包按批發賣價5元，就是250元，除去成本人工稅費怎麼也能賺100元。你一年分它個3，5000公斤，那利潤你自己算吧！
那東西若到了種瓜人手裡，一粒至少1毛多，甚至2，3毛。
林麗聽了興奮起來說:賣瓜子還掙這麼多，賣人參一定更掙錢了？
百川笑著說:傻丫頭，所謂五寸人參乃胡蘿蔔也！現代人說話都邪乎，比真人參可差遠了。別看是胡蘿蔔子，賣價和人參也差不多。最初據說是從日本或韓國進口的，價格自然不菲。之後即使是國產的，也要印上日文或韓文冒充進口謀取暴利。那東西一斤不過3，40塊錢，你把它分成10克一包，每包賣1塊5或兩塊，除了費用每斤賺1，20塊不成問題。每年你分它個萬而八千斤是個什麼光景？
林麗說:從晚清開始中國人就被外國人嚇怕了，同時產生了崇洋媚外的思想而且根深蒂固。弄把粗糠摻點玉米混成飼料也要標榜說是德國義大利技術，我不知道中國幾千年來的豬是怎麼養的？前年我爹買把大鐮準備打草，賣刀人說這是日本生產的。我爹扭頭就走說，中國人連大鐮都不會生產，要是哪年日本不進口了，我的草也打不成了，不買了！賣刀人忙說，河南的，河南的。我爹才買了一張。
百川說:中國人本來很聰明，就因為有點兒急功近利的毛病，不鑽研技術使得某些產品質量落後於人家這也是事實。老爺子的民族意識得確也不簡單。另外再介紹給你一樣買賣，那就是把我生產的原藥加以稀釋分裝，暫時還用我的牌子出售。保你不出三年五載一定成為百萬富翁。有頃他又啊了一聲說，不對！
林麗不明就理問道:咋啦？剛說了就後悔！
百川一笑說:是稱呼不對，應該叫百萬富婆才對。
林麗說:什麼富翁富婆，八字還沒見一撇呢！看百川沉默她又問::怎麼不說話？
百川試探著問:要不明天我們回老家轉一圈，顯擺顯擺。我想我爸媽看見孫子不定多高興呢！
林麗推辭說:又沒結婚，我去算什麼！
百川說:當然是兒媳婦兒啦！你不必氣餒，到時一定給你個位置或說是名分。
林麗連說了幾個不，又說不敢去！
百川進一步勸說:我保證他們一定看重你，並給以貴賓級的接待。一旦不如我說，任你懲罰。
林麗遲疑一陣說:好吧！他們若輕視我，我就帶著孩子立馬回老家。
百川問她想通啦？孩子醒了要吃奶，談話隨即停止。
次日告訴李慧讓她看家有事找門衛商量，並說他們出去遊玩幾天即回。臨行百川還查了下黃曆看看是否適宜出行？
百川這次決定親自駕車回家。頭天他們上街買了很多年貨，次日即早早出發並高速疾馳，在太陽挨著西山頂時才趕回那個在遼吉接壤處的家裡。百川先往家裡送了一次年貨，二老看見知道兒子一家又回來過年了。
其時二老早已飯罷正閒坐著，於是立刻下地迎接兒媳和孫女兒。百川第二次抱個絨毯包裹進屋並把包裹放到炕上。林麗帶著口罩提著年貨也進了屋。
金母連忙接過年貨放到櫃上說:每次回來都買這麼多東西，哪能吃得了？盡浪費了！然後再看林麗就有些遲疑。她覺得來人既沒有兒媳個兒高，也不像孫女兒那麼苗條。也就是說她既非兒媳也非孫女兒。
林麗進入這陌生之地竟遲頓地無所措手足。正在此時炕上包裹動了起來。
林父問這是什麼？好像在動。百川說:這是送給二老的禮物。說著他將包裹開啟，一個白白胖胖如蠟塑玉雕般的娃娃橫陳於二老面前。抑或是溫度不適，也可能是剛剛睡醒，他竟嚶嚶地哭了起來。林麗急忙摘掉口罩脫去皮衣，伸手把孩子抱起來。
金父拉著燈，發現竟然不認識這位來客。便問兒子，這——是誰？百川乾脆地回答:你的兒媳婦兒。
林麗趁機低聲叫道:爸，媽。
金父金母遲疑地應答:哎！哎！少頃金母將兒子拉到外屋問:你們離婚啦？
百川說:沒有。
沒離咋又有個媳婦兒？母親不解地問。
百川說:你先做飯，待會兒再告訴你。
金母立刻喊老伴兒:他爹快去那屋燒水，他們還沒吃飯。金父進入西屋生著火，老伴兒便跟進去說:你兒子舊的沒離又領來個新的，敢情他也保上二奶啦！
金父說:如今的社會，這事不稀罕，等會兒自然明白了。
金母說:多俊的媳婦兒，真是世上少見！樹善已經不醜，比這位可差遠了。只是不敢多問，怕羞著她。
金父說:醜媳婦兒遲早要見公婆，怕羞只是暫時的。
飯很快擺上來無非就是豆包麻花饅頭炸糕之類，菜蔬不少也是雞魚肉食多而蔬菜有限。金母趁機對林麗說:把孩子給我，你們好吃飯。
林麗把孩子遞過去，金母迫不及待地拉開襁褓看了下孩子的兩腿間，近似驚呼說:還是個小子呢！
金父進前給以確認後，竟高興地說:我們金家三代單傳，金晶媽又不能生了，我以為再沒希望了，萬沒想到我們竟然又有了後人。為孫子我得敬貴人一杯！說著走近桌前，找杯斟滿酒雙手遞給林麗。
林麗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接了說:爸，我不會喝酒。
金父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即你，哎，這，然後用目光求救於兒子。
百川告訴父親並講了自已的獵獲手段:她叫林麗，在北京給咱打工。兒子憑三寸舌和一些小手段就把她弄到手了。將近一年就給你們獻上了這份重禮。孩子乳名叫麗川，也不知合適不合適？
林麗則羞答答地說:我太傻，所以就上鉤了。
金父說:自古以來，男人三房四妾的不算稀罕，如今國家不允許了，但暗地裡娶得不在少數。這不丟人！林麗，來，喝這杯，你可是我們的大救星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哪怕喝一口也好啊！
百川在一旁幫腔，爸爸高興你就喝吧！
林麗勉強喝了，立刻咳嗽不止少頃她說: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辣，苦！
金父一笑說:不管結不結婚，你都是金家的兒媳婦兒。如今也不論大小偏正，我們都一視同仁。轉臉又對兒子說，以後你可不許變心，更不能虧待林麗，如有絲毫差錯我可不依！然後又轉對林麗說，你哪時受了委屈就和爸說，爸給你作主！
林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謝謝爸！
金母隨下命令說:飯後應該出去溜溜，小心停食！碗筷讓那個老東西洗。
金父即給以附和:就憑這個孫子，這些活兒今後我包了。
百川明白父母的意思，便說，怎麼樣？貴賓級的待遇吧！我們出去轉一圈也認認你的第二故鄉。出門後，林麗則問他為啥不把父母接到南邊去？
百川說:他們去過幾天嫌熱就回來了。他們最希望有個孫子，延續香火。這次滿足了他們的願望，所以我爸像神一樣地敬重你。
林麗陶醉在幸福中問百川:這麼說，我是母以子貴了？
百川笑問道:這回不用回老家了吧？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妻子打來的。他說:樹善啊！是損失了不少，公安正在調查呢！趕上過年案子恐怕一時半會兒破不了。等到一有結果，我立刻就回。妻子卻堅持說:能回就儘量回來，過年不是講究團圓嗎？你不回來我們就覺得沒意思。
百川說:過年就不要等我了，年後就會回去的。掛吧！
林麗聽了感嘆說:撒一句慌十句也圓不上，我看咱倆的事遲早要露餡！百川打保票說:隔這麼遠，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令人大出意料的是，看門的老夫婦被兒女們接走去過年了，李慧有些害怕即打電話給林麗問她們該咋辦？
為了萬無一失百川決定除夕趕回去。臨行金父金母惋惜地說:本應該過個團圓年的，半路劫殺出個程咬金，小保姆靠不上只好回去了。又說，知道你們忙，明年孩子斷了奶，就送到東北來我們給哄。林麗和百川回答說:一定！
次日回到北京已是華燈初上了。他們吃了幾口李慧準備的飯，然後又給了她500元讓她出去辦點兒年貨。李慧走了，百川問林麗壩上過年有何風俗？
林麗說:蕎麥三稜豌豆圓，十里鄉俗不一般。我們那兒不吃年夜飯，而是講究整夜不睡謂之"熬年"。到五更則點旺火如山西人。
百川說:北京就時興吃年夜飯，看春晚，過了半夜放鞭炮一直睡到初一的日上三竿。
林麗聽了說:壩上是起五更，城裡是睡半夜，看來過年實在累人，還不如平時自在的好。
百川竟然借題發揮說:自古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太追求自在就是庸人。庸人愛錢，雅人重名。
林麗當然不想聽這個隨說道:我本庸人更是愛錢，所以才上你的當。你是正人君子卻也誘人妻女，停妻再娶，和我一塊兒過年有辱你的斯文！說著竟至落淚。
百川嘆氣說:何苦呢！真是言多語失。我只是就你自在二字胡發議論罷了，何曾隱射你了！說著他去搬對方的肩膀並提議說，別生氣了！待李慧回來我們去外邊吃飯，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林麗一甩肩說:剛說了我們那兒不吃年夜飯。下午剛吃了哪能吃得下！要去你帶李慧去就是了。
百川說:你不去我還吃得什麼勁兒！李慧若去，讓她去好了。話猶未了，李慧提著大包小包的進了門。她興奮地說:我也不會買，這些東西不知合不合你們的口味？然將剩下的錢遞給林麗，林麗卻沒接。李慧看林麗眼圈發紅似哭過。於是問道:林姐怎麼不高興啦？
林麗否認說自已並沒不高興，剛才是迷了眼。剩下的錢你裝起來想買什麼買什麼。晚上還可以到外邊去吃年夜飯。
李慧說:你們不去我更不去。百川說:不去，想吃什麼自已做。這些乾果點心你可以拿到自已屋裡去吃，小孩子吃飽了不想家。
李慧則說自己大了。百川將這些東西每樣捧了很多讓她回臥室去吃。
李慧走後，百川剝一個栗子硬塞到林麗嘴裡。然後用門去擠核桃，嘴裡還說，我給你做個腦白金，吃了管叫你越活越聰明越活越年輕。
林麗撲哧一笑說:你不用韜光養晦，先生愛孩子是真愛我是假。借腹生子古已有之，自覺替別人服務，只有我這種庸人傻瓜。
百川說:這可冤死金某了，沒有賢母怎生貴子？男人只能起個拋磚引玉的作用，古今聖賢他們的母親不是閨秀定是淑女，妓女是生不出聖賢的。我相信這一點。看了幾眼春晚林麗早早摟著孩子睡了。
百川情緒自然不佳也跟著躺下。孩子睡著了，林麗翻身給他道歉:大年時節你一定在思念髮妻，嬌女。是我不識時務衝撞了你，請君不要當真。我知道，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
百川吻她一下說:你比楊貴妃還愛吃醋。就沒聽說，三千寵愛在一身，六宮粉黛無顏色。嗎？
林麗說:我倒希望你成為李隆基呢！
百川笑著說:我就是李隆基，愛的就是自己的兒媳婦兒。林麗撒嬌並伸手擂了他一拳說，我叫你佔便宜，我叫你佔便宜！
百川揶揄道:你也有說話不計後果，把舌頭掉到別人嘴裡的時候？
林麗說:所以請你寬容。
百川說:倒是你寬容我的好。
林麗還要逗他，百川打斷她說，別鬧！我和你說正事。
林麗問，啥正事？
百川說:過了初三我就回去，把南瓜子，蘿蔔子，菜花子連同小包裝透過這兒的公司給你送來，你即刻僱人分裝。一來你有事可做消除了寂寞。二來也可免去你的後顧之憂。省的老說我不疼你不愛你。農藥的事待我和李工商量後再做決定。因為這是個有一定技術含量的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