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大陸的南方，中南半島和菲律賓、馬來群島之間這一大片海域被稱為“南中國海”。

這片海域面積超過300萬平方公里，海域內島嶼密佈，有東沙、西沙、中沙、南沙四大群島。從秦漢時期開始，中國先民就開始在這些水域活動，唐宋時期將南海島礁納入行政區劃，距今已經上千年。

而近代世界是“海權時代”，西方人在大洋上縱橫，建立世界帝國。但中國是陸軍大國，海軍的發展較慢，一直無力在海洋事務上佔據主動。就因為我國對海疆的管控較弱，導致南海島礁大量被東南亞國家佔領，至今依然和中國爭執。

在侵佔南海島礁的國家裡，越南是急先鋒，共29個島礁被越南劃為“領土”。面對咄咄逼人的越南，中國曾在1974年於西沙群島和當時的南越政權爆發海戰，從南越手裡收復西沙群島。

西沙海戰的地位十分重要，這是人民海軍第一次在對外海戰裡獲勝，也是毛主席親自決策的最後一戰。西沙海戰時人民海軍只有小艇，卻打敗了越南的驅逐艦，創造了“小艇打軍艦”的奇蹟。

那麼，西沙海戰前的東亞格局是怎樣的？中越為何在此時開戰？中國海軍又是怎麼在海上“拼刺刀”的呢？

一、“殘羹剩飯”武裝起的南越海軍

在20世紀60-70年代，東南亞小國越南是世界上最熱門的地區，美國正在這裡打一場代理人戰爭，而且打得非常之慘。

越南戰爭是美國的一道傷口，因為中國在背後撐腰，北越政權雖遭到毀滅性打擊，但無法被徹底消滅。美國打的這場添油戰讓國會大傷腦筋，白白燒掉了4000多億美金不說，還惹得民眾怨氣沖天，掀起了國際反戰運動。

南越政權加美軍都打不過北越，美國人最後在1973年一走了之，給南越丟下大量武器裝備，囑咐其堅持戰鬥。

在美國人留下的武器裡，十幾艘美國軍艦是南越最為看重的。這些驅逐艦和護衛艦建造在二戰前後，驅逐艦噸位都在2000噸，但在當時海軍普遍薄弱的東亞地區，這些戰艦是名副其實的“大哥大”。

而美軍走後，這些“殘羹剩飯”使南越政權野心大增，開始對我國西沙群島出手。

1973年1月，美國正式撤兵，同年8月，南越海軍軍艦出現在了西沙群島海域，對中國漁民進行驅趕，並且登島宣誓主權。中國對南越侵略西沙的行徑進行了多次抗議，並且在1973年末派出民兵駕駛的武裝漁船與其對抗，堅持在西沙海域活動。

1974年1月，南越海軍派驅逐艦“陳慶渝號”和“李長傑號”來到西沙海域，船上搭載著一個連的兩棲登陸部隊，強行登上中國甘泉島和金銀島。南越士兵趕走中國漁民，拆下中國國旗升起南越國旗，已經構成事實上的軍事侵略。

南越強佔二島的訊息傳到北京，毛主席針對南越的行為作出指示：“南越不斷挑釁中國海疆，不僅侵犯了中國的主權，還給東南亞其他國家當了個壞榜樣，讓他們以為中國輕視海洋主權。

看來，不打一仗不足以顯示中國保衛南海的決心。”

二、中國“小艇”碰上南越“大艦”

1974年1月中旬，毛主席下令南海艦隊組成海上指揮組，對盤踞西沙的南越海軍進行打擊。1月16日，解放軍海軍南海艦隊“海指”在海南三亞成立，三亞榆林基地副司令魏鳴森擔任指揮。

當時的中國海軍實在沒什麼家底，三大艦隊統共有四艘驅逐艦，也就是俗稱的“四大金剛”，都在北海艦隊服役。南海艦隊手下只有一堆小艇，登陸艇、獵潛艇、掃雷艦的噸位普遍只有300噸左右，最大的才600噸，而且艦艇年久失修，能開動什麼就用什麼。

“海指”成立後率先派出了舷號389、396的兩艘掃雷艦在西沙海面集結。

南越軍隊發現中國派出海軍，立即決定增援西沙，越方派出驅逐艦“陳平重號”和護衛艦“怒濤號”搭載登陸部隊趕來。1月18日上午，四艘南越軍艦在西沙海域會合，南越海軍指示：“儘量和平佔島，如中國人抵抗，則消滅之。”這一電報被南海艦隊截獲，“海指”指揮魏鳴森立刻帶領271、274號獵潛艇來西沙永興島支援。

此時的西沙海域，中國和南越海軍艦艇差距極大。

越南人的軍艦陳平重號、李長傑號、陳慶渝號都是驅逐艦，排水超過2000噸，裝備有120mm主炮，還有多架機關炮，護衛艦怒濤號最小，排水也有600噸。

中國海軍的獵潛艇排水量僅300噸，有一門85毫米主炮，三座機關槍；掃雷艦排水量570噸，武器配置和獵潛艇幾乎一樣。西沙海域的中國艦船噸位加起來都沒有南越海軍一艘驅逐艦排水量大。

18日上午，271、274號獵潛艇帶著武裝漁船前往永樂島海域和南越軍隊對峙。

期間南越軍艦用炮口對準我方艦艇，但是在周旋之後南越軍艦自行離開。南越海軍在當天午夜針對中國軍隊制定了戰術，驅逐艦“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負責進攻琛航島，讓兩棲特種部隊登陸，剩下的“李長傑號”和“怒濤號”進行支援。

中國海軍271、274、389、396號艦船在琛航島周圍盤旋，毛主席已經向南海艦隊下達指令：“堅決保衛西沙，堅持不開第一槍，但是一旦遭到攻擊，要堅決還擊。”

1月19日一早，南越登陸部隊向琛航島前進，戰爭一觸即發。

三、西沙海戰：海上拼刺刀戰術成名

1974年1月19日早上5點，中國漁船發現越南軍艦開始行動，魏鳴森命令271、274號艇立刻向南越後方的怒濤號和李長傑號開去，389、396號去支援，附近島嶼和艦船全部進入戰鬥狀態。

西沙海戰由登陸作戰和海戰兩部分組成，越南特種部隊和中國民兵在琛航島最先交火。

早上8點30分，南越20人組成的登陸部隊坐著橡皮艇登陸琛航島，在島上被解放軍戰士和民兵打敗，丟下數具屍體後撤退。登島行動失敗，士兵死傷，南越海軍前線指揮何文鍔下達了命令：消滅中國艦隊。

南越艦隊指揮何文鍔讓四艘艦船後撤三公里佔領位置，然後一齊向中國艦船開火。中國軍隊的四艘小艇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機槍和火炮都在待擊發狀態，南越軍艦的炮聲一響，中國海軍立馬發起反擊。

魏鳴森知道我方小艇和敵人的軍艦噸位相差太大，火力也差得很遠，正面打炮戰是自尋死路。所以他鼓勵各艦艇主動靠近敵人，跟敵人打接舷戰，來一場“海上拼刺刀”。

10點24分，南越陳平重號向我軍艦開火，西沙海戰開始。

389、396兩艦負責進攻李長傑號和怒濤號，271、274號對抗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南越軍艦第一輪炮擊就打中了274號艇的指揮室，我方三人犧牲，其他三艘艦船也不同程度受損。但是中國水兵們依然用槍炮頑強反擊，朝著敵人衝鋒。

俗話說“柿子專找軟的捏”，389、396兩艦先圍攻敵軍最弱的怒濤號護衛艦。389號因為衝得太快甚至跟怒濤號撞在一起，在兩艘艦接舷時，中國戰士抄起甲板上的輕武器就往怒濤號上打，甚至在海戰裡投擲起了手榴彈，打起了RPG火箭。

在中國軍艦圍攻下，怒濤號疲於奔命，指揮室被炸燬，艦長被炸死，水兵死傷慘重。怒濤號受到圍攻，越軍陳平重號在遠處出手相助，結果造成烏龍，一炮打穿了己方李長傑號的動力機艙，李長傑號不得不邊打邊撤。

解決了在後面支援的李長傑號和怒濤號，389、396號艇被解放了出來，立刻向南去支援271號和274號。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正在炮擊271、274艇，這兩艘艦艇已經受傷十幾處，還在堅持向敵人還擊。

我軍四艘艦船圍攻半個多小時，敵方陳慶渝號軍艦燃起大火，也被迫撤出戰場。與此同時，389號艇船尾被120mm炮彈擊中，在航行中大量進水，有沉沒危險。魏鳴森下令389號離開戰場，由396號護航前往琛航島。

271、274兩艦繼續跟敵人戰鬥，一直打到11點20分，中方支援的281、282號艇前來助戰。南越軍指揮官何文鍔以為是中方的導彈艇來支援，立即下令全軍撤退。南越軍艦率先撤出戰場，至此西沙海戰結束。

四、西沙海戰臺前和幕後的故事

南越軍艦逃跑後，中國281、282號艇對失去動力的怒濤號護衛艦進行圍攻，於當天下午兩點將其擊沉。

西沙海戰只進行了半天，其中海上戰役僅1小時，越南四艘軍艦一艘被擊沉，一艘重傷，兩艘輕傷。南越海軍此戰傷亡100多人，怒濤號上就有80多名水兵殉葬。

中國方面，389艦重傷擱淺，274艇重傷，另外的396，271號均輕傷。中國海軍戰士犧牲18人，389號艇就有15人陣亡。在海戰結束後的第二天，中央軍委下達命令，南海艦隊派登陸部隊趁勢收復甘泉、金銀、珊瑚三島，島上的南越士兵50多人全部被俘。

回看這次“小艇打大艦”的西沙海戰，中國海軍贏得非常驚險。

首先，南越海軍也是一群菜鳥，海戰經驗不足，炮擊準確率低，而且很多武器處於故障狀態，火力大打折扣。

其次，南越士兵的戰鬥意志差，經不住傷亡，最後兩艘驅逐艦幾乎完好退出戰場。中國海軍的艦艇處於劣勢，但是全體將士敢打敢拼，主動靠近敵人，在艦艇身受重傷後依然不放棄攻擊，這種精神讓南越海軍膽寒。

至於最後南越艦隊指揮何文鍔說看到“中國導彈艇接近”，完全是無稽之談，281、282號艇也是普通獵潛艇，沒有裝備反艦導彈。何文鍔在短短1小時的海戰裡失去了判斷能力，也從側面證明這次海戰的激烈。

在海戰失敗後，南越政府宣稱要報復中國，彼時南越海軍還有大量驅逐艦，有一戰的實力。毛主席和中央軍委電令南海艦隊要有“準備打第二仗，第三仗的心理準備。”同時軍委調動東海艦隊昆明、成都、衡陽三艘導彈護衛艦南下支援。

當時臺灣海峽還是軍事區域，被蔣軍所封鎖，東海艦隊只能走臺灣西側的“巴士海峽”。但南海戰事緊急，毛主席斷定蔣氏不敢在中國領土問題上犯渾，拍板東海艦隊直接過臺灣海峽。

東海艦隊導彈艇最後從東引島以東高速南下，全程不開燈，保持無線電靜默，快速通過了臺灣海峽，蔣軍並無反應。從此以後，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透過臺灣海峽的次數日漸增多。

南越政府在戰敗後確實想報復中國，南越總統阮文紹來到峴港督戰，派出6艘軍艦去西沙作戰。南越向自己的老大美國申請幫助，希望美國第7艦隊能支援自己打擊中國，結果遭到了美國的拒絕。

美國拒絕南越的原因很簡單：美國希望中國停止支援北越，並和自己一起對抗蘇聯。美國總統尼克松已經訪問過了中國，中美關係破冰，美國不可能為了一個南越得罪中國。在沒得到美國的支援，又看到中國導彈護衛艦南下後，南越識趣撤兵，再也不敢來西沙挑釁。

80年代和90年代，中國海軍以西沙為跳板，收復南海多個島礁。在海軍落後的年代，中國海軍用炮艇打敗了驅逐艦，隨著國力的強大，今天的中國海軍已經擁有自己的航母艦隊，完全有能力保護海洋主權。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1974年西沙海戰：解放軍登陸作戰閃電收復三島》，王建柱

2、《血色深藍——1974年西沙海戰紀實》，魏西南、魏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