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四川的黃渝祥教授,把四川老鄉鄧小平視為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
這源於上世紀70年代末,鄧小平在力主恢復高考的同時,還要求派遣一批知識分子去西方學習先進的管理和技術,冠名為“訪問學者”。這是為改革開放儲備人才,當時還是同濟大學青年教師的黃渝祥就是受益者之一。
人生的際遇有其偶然,更有其必然。大學時期一次偶然加修英語課的經歷,讓黃渝祥成了為數不多符合出國條件的人。從歷史維度看,開啟國門擁抱世界,則是不可逆的時代必然。或許,從1980年踏上波音707客機飛往加拿大的那一刻,“開放”二字就已深深嵌入他的生命軌跡中。
回國後,黃渝祥受聘擔任世界銀行的諮詢專家,將費用效益分析、可行性評價等先進技術和思想引入中國,制定了一系列指導地方進行專案建設的標準。
出生於上世紀40年代的黃渝祥,經歷了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過程,讓他對經濟效益有了深刻的認識,對市場規則抱有深切的尊重。在參與南浦大橋、京滬高鐵等多項重大工程的決策諮詢中,這些信念貫穿在他工作的方方面面。
記者在一棟普通的單元樓裡,見到了黃渝祥。雖已桃李滿天下,甚至不少學生已身居高位,黃教授的生活仍然十分簡樸。一幕幕往事歷歷在目,那些參與國家建設、擁抱世界的光輝歲月成了他一生珍視的財富。
人物檔案
黃渝祥:1940年生。同濟大學教授,技術經濟及管理專業博士生導師,曾任同濟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現為同濟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等職,長期從事技術經濟、專案評價方面的研究和教學,主要論著有《工程經濟學》《費用效益分析》《建設專案經濟評價方法與引數》等。
老教授講課一點“疙瘩”都沒有
問:當時為什麼選擇建築工業經濟與組織專業?
黃渝祥:我是1958年考入同濟大學的,剛開始報的專業是工業與民用建築,報到後,學校把我轉到建築工業經濟與組織專業。當時大部分同學都想學工科,不願意學經濟管理相關的專業,但我沒法做選擇,就這麼轉過去了。
現在回顧覺得也蠻好,建築工業經濟與組織專業的特點是建築和經濟兩面兼顧,學制五年,前三年半學習建築學和力學等課程,後一年半學經濟管理,當時的經濟管理主要是學習蘇聯的計劃經濟。
問:在同濟學習期間,專業的辦學情況如何?
黃渝祥:1952年全國院系調整以後,同濟大學成為以土木建築學科為主的學校。當時我們這個大系包括建築學、規劃、建築工程、工業與民用建築、建築工業經濟與組織5個專業。我所在的專業由於是新創辦的,師資力量相對較弱,而偏重於建築造型的建築學專業,師資力量比較強。當時我們的系主任是馮紀忠,他在聖約翰大學唸書時和貝聿銘是同班同學。
問:還有哪些令您印象深刻的老師?
黃渝祥:有一位教我們數學的教授叫王福保,當時50多歲,他是同濟版《高等數學》的編者之一,全國的大部分工科院校都用這本教材。當時這些編教材的教授,學術能力很強,但他們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學上面,一心一意把教材編好,而且要適合工程類學生使用,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我們還在用這部教材的原因。
現在我到其他高校去看,基本上還是這些內容,幾十年沒有太大變化,說明這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問:還記得老師怎麼上課嗎?
黃渝祥:王福保老師上課從不帶書,也不帶講課筆記,就拿一支粉筆,他清楚記得上次講到哪裡,直接在黑板上邊寫邊講。對於重要的問題,他甚至可以講十來遍,給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他講課一點“疙瘩”都沒有,非常流暢,推導的板書也非常清楚。
當時教我們的老先生大部分都是國外留學回來的碩博士,專業能力非常強。我記得有一位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博士教我們理論力學,有一次,他發現我的解法跟他講的思路不同,他看了好久,覺得我這樣答是錯的。但他還是按照我的思路演算了一下,發現沒錯,他謙遜地說這是另一種解法。
交卷後去江灣體育場游泳
問:您當時成績怎麼樣?
黃渝祥:成績還算不錯,高等數學、力學都是很難的課程,老師也都很嚴格,僅力學就要學理論力學、材料力學、結構力學這三門,我本身對數理就很感興趣,基礎也比較好,所以學得比較快。
我記得當時教結構力學的是個年輕老師,他給我們出的考題都不算難,結果我第一個做完就交卷了。老師看看周圍沒人交卷,他當場就批改了,寫了個100分。
我想做完了幹啥呢,就到江灣體育場去游泳,沒想到游完泳回來他們還沒考完。前面三年主要就學這些東西,我基礎比較好,評三好學生都有我的份。
問:除了專業課,還學些什麼?
黃渝祥:三年級下學期,學校從全校範圍內選拔一批成績好的學生,可以加修一門英語課。當時我們的第一外語是俄語,從高中到大學,我學的都是俄語。教我們英語的老師很厲害,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叫鄒廼之,當時英語老師很少,他教了我們一年,班上大概有20多個同學,都是來自不同專業成績比較優秀的學生。後來才明白,這是一件對我一生都很重要的事。
問:為什麼這麼說?
黃渝祥:對我來說,學英語是一個很大的轉折。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同時要選派一批像我們這樣的中青年教師到國外進修,叫作“訪問學者”,把國外先進的東西學過來,然後才可以教大學生,為改革開放做準備。
因此,1979年同濟大學宣佈了出國進修計劃,選拔的人員需符合三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40歲以下,第二個條件是在“文革”前畢業,符合這兩條的已經不多了,我是1963年畢業的,那個時候是39歲,正好符合這兩個條件。
第三個條件就麻煩了,要考英語,國家出錢派你到國外去,不懂英語怎麼行?英語考試實行全國統考,筆試和口試我都過了,跟那個英語班有很大關係,可以說打下了很好的基礎。要知道在上英語班之前,我只在初中學過英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後來我發現,透過英語考試的人,大部分都是當年我們這個英語班裡的同學。
黃渝祥參與編纂的部分圖書教材(顧傑 攝)
畢業後去建築工地做木工
問:聽說您畢業後曾經去工地勞動,這是怎麼回事?
黃渝祥:1963年我畢業後就留在學校當老師。從1964年到1965年,我到工地參加勞動,因為當時教育部有規定,新的老師或者助教一定要參加專業實習勞動,所以我們那一批留校的青年教師就去了工地,當時我是去吳涇的建築工地做木工活。
問:您在工地上具體做些什麼?
黃渝祥:當時要建吳涇化工廠,鋸鋸子、釘釘子,甚至搬運木料等體力活我們都得做。不過我才20來歲,這些體力活都能對付得了。
後期就和專業結合了,在我們這些學生去工地之前,設計院的圖紙一般的木工是看不懂的,只有退下來的高階木工讀得懂。但我們學過建築製圖的課程,所以能讀懂圖紙成了我們的優勢。師傅就讓我專門幹這活,由我負責把一項項任務分配下去,後來我相當於成了木工隊的隊長。我在工地幹了一年,這一年對我幫助還是挺大的,那是正兒八經在第一線勞動。
問:您和工地的工人之間是一種怎樣的關係?
黃渝祥:我們是正經拜師的,真正把工人當老師看待。師傅們人也挺好,手把手教我們,平時吃住都在一起,晚上睡在工地的臨時工棚裡,還經常跟他們聊天。他們對我們這些大學生也很尊重,雖然有些師傅不識字,但人都很聰明,經驗也很豐富,大部分都是祖傳的手藝活,腦子很靈。
問:當時和工人師傅之間有什麼難忘的故事嗎?
黃渝祥:有一次,我把某個方案給木工師傅做,我去檢查的時候,發現有個老師傅沒有按照我的要求做,少做了一根梁。剛開始那位老師傅還不服氣,我就把圖紙拿出來給他看,他看後發現果然是自己錯了,於是一句話沒說連忙拆了重新做。
我們和師傅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誼,臨別時,他們還把自己祖傳的全套工具都送給了我,有刨子、錘子、斧頭、鋸子。後來我用這套工具在家裡做了很多木工,有小板凳、椅子、沙發等。
出國在大衣領子寫上名字
問:講講您的出國經歷吧。
黃渝祥:剛開始我還不當回事,因為覺得自己的家庭出身不夠根紅苗正,還有點海外關係,出國應該輪不上我。
後來人事處來通知時,我說你別開玩笑,對方說這怎麼能開玩笑,確實派你去。當時同濟大學大概有二三十個人去,後來因為去的人實在太少,條件放寬了一些,年齡大的也能去了。
問:出國前需要作哪些準備?
黃渝祥:出國前參加了幾次紀律教育方面的培訓,那時候我們收入比較低,沒有像樣的衣服,怎麼代表國家出去?於是給每個人800元制裝費,當時我一個月工資只有65塊,但這個錢不能亂花,只能到規定商店去定做。雖然料子都很好,但每個人的式樣都一樣,包括襯衫、兩套西裝,還有很厚的呢子大衣和皮鞋等。
問:怎麼出發的還記得嗎?
黃渝祥:1980年2月,我們從北京首都機場出發,隊伍裡不只有同濟的,全國各地學校的人都有。我們去加拿大的組成一個小隊,大概有20多人,有一個年紀比我們稍大的團長,給每個人發1美元在路上用,其實連買瓶水都不夠,這些美元都集中歸團長保管。
我記得乘坐的飛機是波音707,當時我們只有一條航線到加拿大,得先到卡拉奇,然後轉到巴黎,在戴高樂機場待了十幾個小時,再飛蒙特利爾。
問:下飛機後是什麼感覺?
黃渝祥:眼前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太不一樣了,比我們先進很多。其實當時我們下飛機後還覺得挺自豪的,因為穿的是呢子大衣,沒想到我聽到旁邊幾個加拿大小女孩在輕聲嘀咕,我記得很清楚,她們說這幫人可能是越南難民。
我們聽了當然很生氣,後來我們發現自己確實跟加拿大當地人不一樣。他們穿的衣服沒一件是一樣的,我們的式樣和料子都一模一樣,身高也差不多,自己也搞不清哪件大衣是誰的。為了不拿錯,我們在領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問:您去的是加拿大哪所學校?
黃渝祥:加拿大有很多學校,有人留在蒙特利爾,我一個人去了多倫多大學。當時已經有一些像我這樣的中國訪問學者在那裡,他們是之前被派去的。當時出國進修的人裡面醫生比較多,很多是醫學院和大醫院的骨幹,他們英語比較好,此外還有科學院系統派出去的理工專業學者。
1980年在多倫多大學工學院
在加拿大研究費用效益分析
問:在加拿大您學的是什麼專業?
黃渝祥:同濟教師去多倫多大學的就我一個,當時有點尷尬的是,我出國前在同濟是教結構力學的,不是經濟管理,所以我在加拿大繼續學土木工程還是學經濟管理,這是一個問題。當時我也是40歲的人了,如果再學經濟管理,起點等於零。
剛開始,我還到多倫多大學的工學院去看了看,發現他們的專業裝置還不如同濟,顯然不是強項,所以最後我選了工程經濟方向,主要是費用效益分析。工程經濟的好處是既有工程方面的內容,又有經濟方面的內容。這個專業當時在國內叫技術經濟,實際上研究的物件差不多,也就是研究工程技術的經濟方面。工程技術是為社會經濟服務的,現在我們的5G、人工智慧、導彈等都是技術,無論技術為社會服務還是為國防服務,經濟賬總要算。
問:當時選擇這個專業,和您的老師有關係嗎?
黃渝祥:有關係。我們經濟管理的老前輩叫翟立林,他就是研究工程經濟的,也是同濟大學管理工程學科的奠基人。出國前他就勸我還是要回到經濟管理領域來,因為我們國家需要,儘管這專業沒有很深的學術內涵,但是比較實用。我也覺得,工程經濟對百廢待興的國家來說是馬上就能用的。
問:當時研究學習的內容中,有什麼令你印象深刻?
黃渝祥:費用效益分析給我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這是關於公共專案或者基礎設施專案的經濟分析。和一般的投資回報不一樣,公共專案是要考慮社會經濟效益的。比如我們修高鐵、水利、博物館、醫院、學校等,不能都按照商業模式來建,因為有些專案沒辦法量化為錢,而且私人老闆也不願意投資,所以要用另外一種公共支出的模型來分析,這就是費用效益分析。
問:可以舉例談談嗎?
黃渝祥:當時多倫多大學正在研究紙張的重複再利用問題,其實加拿大的木材很多,紙張不成問題,但他們說不行,要節省木材,教授帶頭去垃圾桶裡把廢紙拿出來繼續用,這對我觸動很大。
到中南海起草重要檔案
問:您是什麼時候回國的?
黃渝祥:1982年,我按照國家規定回國,當時我已經結婚,妻子孩子都在上海。我想,國家花了那麼多錢讓你出去學習了兩年,應該趕快回國幹活,為國家發展做貢獻,所以我一天也沒拖就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們這批人就被學校當成寶貝,整個國家都把我們當寶貝。
問:您當時做了哪些事?
黃渝祥:從1982年到1986年,整個國家的形勢是對外開放。世界銀行、聯合國、日本、美國、加拿大、英國,大量的貸款專案都過來了,按照規定,這些專案都要進行經濟評價,也就是要做可行性研究。其實投資一個專案,甚至制定一個政策,都要做一個決策前的研究,概括地說就是這個專案在技術上是否可行、在經濟上是否合理,我當時主要做這方面的工作。
問:當時國家缺少這方面的人才嗎?
黃渝祥:當時從國家一直到基層的政府工作人員,對這套東西都不是很熟悉,因為在過去計劃經濟時期,往往是立項設計結束後就施工,甚至有些決策是“拍腦袋”的。當時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很歡迎很支援的,因為他們資本多、勞動力少,而我們勞動力多、資本少,投資者很願意到中國來,所以國內要有人來幫著做這些溝通的事。
問:做這些工作有什麼要求?
黃渝祥:首先英語要過關,當時世界銀行來了很多專家教授,但很多專案專業上的名字和術語,一般外語學院的老師翻譯不了,所以我在回國後被派去接待專家,同時還做了很多翻譯方面的工作。
1985年左右,我一邊做翻譯,一邊做可行性研究,當時有個單位叫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地點就在中南海,他們把我找去,參與起草制定了第一版《建設專案經濟評價的方法與引數》,並以國家計委檔案的名義釋出。這是一份指導性檔案,從上到下建設專案都要參照這份檔案。
參加《方法與引數》研究的部分人員,約1987年攝於北京上園飯店(前排左一為黃渝祥)
兩座大橋的決策幕後
問:您曾參與南浦大橋的專案決策諮詢,這個專案有何背景?
黃渝祥:當時上海很多人住在浦東,需要坐輪渡跨過黃浦江到浦西上班,也有人從浦西到浦東上班。但當時浦東還沒開發,人們的交通工具仍然以腳踏車和輪渡為主。鑑於這種情況,上海決定在市區建造黃浦江通道,選址就在南碼頭的位置。
問:您參與了哪些工作?
黃渝祥:當時可行性研究已經得到推廣,按照規定,專案建設一定要請專家進行可行性研究的評估,請專家出具評審意見後再報到國家計委審批,這個流程是不能少的。市裡面請我做專案經濟組的組長,還請了橋樑方面的專家,我們主要是開會並審查相關的報告,具體的設計則由設計院負責。
問:您還參與了杭州灣跨海大橋的決策諮詢,能否談談這個過程?
黃渝祥:對於遠洋航運來說,大噸位的船隻更顯示其經濟性,但當時上海長江口的航道只能透過兩萬噸的船。按理說長江是一個很好的航道,但長江口有“攔門沙”,這個地方水深只有7米多,兩萬噸載重的貨船要潮漲的時候才能開進來。
因此要想辦法開出航道來,所以就有了長江口航道疏浚工程,但這項工程很艱鉅,動用了很多工程院院士做了很大的實驗室模型,但由於颱風和水流的變化,航道整治後並不穩定。
當時,從港口和自然條件來說,寧波比上海優越,但經濟基礎不如上海。上世紀90年代末,寧波提出籌建杭州灣大橋,延伸寧波港的腹地,以港興市。我負責承擔經濟分析的部分,我當時帶的幾位學生也參加了這項工作。
問:當時提出的方案是怎樣的?
黃渝祥:杭州灣很寬,大部分是淺灣,航道要求不高,所以投資不太大。原先南北兩岸交通要繞行杭州,建橋後上海到寧波的行駛距離可以縮短100多公里,節約的行駛費、過路費和時間很可觀,即使收較高的過橋費還是有很高的交通量,效益是很好的。原來的方案是橋北岸接上海的金山衛,橋長一些,但繞行距離更短,後來,橋北段移到嘉興的平湖附近,也就是現在的杭州灣跨海大橋。
1985年和翟立林先生考察揚州港口
汶川地震後赴都江堰考察
問: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後,您曾去都江堰考察,當時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
黃渝祥:當時上海對口援建都江堰,有些當地的規劃主要是同濟大學來做,那時上海援建都江堰的一位領導是我曾經的學生,因為他知道我是搞工程經濟的,所以他和同濟大學聯絡,希望把我請過去。雖然我2005年已經退休了,但其實還一直在做相關的研究。
問:到達都江堰後看到怎樣一個場面?
黃渝祥:我們是5月20號出發的,一起去的有上海市的有關領導,還有一些研究規劃重建和土木工程的教授,以及上海市的對口單位負責人,大概有20人左右。
都江堰的情況其實還好,我是研究工程經濟的,我認為中國歷史上最成功的工程就是都江堰。雖然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但是花很小的代價實現了很大的效益。我到當地一看,發現這個工程幾乎沒損壞,還在發揮著作用。
問:您提出了什麼建議嗎?
黃渝祥:都江堰的領導召集我們開座談會,我只提了一個建議,就是應該儘可能保留古老的工程設施,不要統統拆除。既然還能用就應該保留,現在哪個工程能夠維持幾千年呢?只要稍微維修更新一下,就能保留原始的操作辦法,為後代留住古代的文明。其實,這也符合工程經濟的原理。
參與國際交流與合作辦學
問:您曾參與同濟大學國際交流與合作辦學方面的工作,這件事最早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黃渝祥:早在1987年,我們就開始與歐洲學校交流學生,最早的交流生來自位於德國的商學院,是一個很小的私立學校,就在萊茵河邊上。他們的院長來中國訪問時與我們談好,可以考慮學生交流,互免學費,他們還可以為中國學生提供食宿。
學院就讓我負責此事,我就一個人去了德國那所學校。那天正值假日,一個學生把學校的大門鑰匙交給我就走了,當晚整個學校就我一個人。第二天,我和學校討論了交流名額等事項,這件事就算定了。
2019年為留學生講課
問:交流還順利嗎?
黃渝祥:私立學校辦事比較快,大約在1987到1988年交流了兩批,每批7-8人,對方來的是學生,我們派出的是年輕教師。他們的學生英語水平很高,對工商管理的知識已達到相當水準,而我們在這方面相對較弱,安排他們的學習可費勁了。
我給他們講了中國的專案經濟評價和影子價格,翟立林先生用德語教他們中國文化,例如“床前明月光”之類的。我還請一些官員為他們介紹中國的國情和中國經濟政策,我做翻譯。德國學生覺得很解渴,提了很多問題,對我來說收穫也不少。
問:您覺得國際交流給學生帶來了什麼?
黃渝祥:這對學生來說當然有很多好處,我覺得了解其他國家是怎麼做的,我們自己又是怎麼做的,能夠促進文化之間的交流,至少能開闊眼界,沒什麼壞處。我一直主張要走向世界,走向開放,要多接觸,這不僅有利於豐富自己的知識,也能夠學習很多國外的長處。
欄目主編:陳抒怡 文字編輯:陳抒怡 題圖來源:採訪物件提供 圖片編輯:蘇唯
來源:作者:顧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