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東北解放戰爭的戰場,國民黨的王牌將領廖耀湘被俘,考慮到他在抗日戰爭中貢獻較大,再加上中國共產黨對俘虜不虐待,東北野戰軍決定為他們設定一場宴會,參謀長劉亞樓負責組織。他找來了昔日的國軍同僚,還選擇了最高級別的款待規格。在宴會上,劉亞樓向國軍將領敬酒,面對劉亞樓的禮待,大部分人都禮貌地回敬。但只有廖耀湘十分不以為意,還對劉亞樓嘲諷道:“你也別太得意!你們能贏,全都是湊巧罷了,有本事再出去打一仗看看!”
劉亞樓身邊的幹部聽後都義憤填膺,還有脾氣衝得直呼要槍斃了廖耀湘。但劉亞樓冷靜地把他們安撫好,轉頭叫過警衛低語了幾句。沒一會兒,劉亞樓帶了一個人來到宴會上。沒想到剛剛還目中無人的廖耀湘,一見到來人就安靜了下來,眼含熱淚地握住那人的手,來人笑著跟他交流了幾句,廖耀湘竟一反常態的轉向劉亞樓,恭恭敬敬的向劉亞樓敬了三杯酒,還都一飲而盡。
周圍的人也沒有絲毫意外,他們連連邀請來人入座,共同參與這次宴會。那麼來人究竟是誰呢?時間回到1926年,廖耀湘考入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後又參加了留學考試,想出國深造,最後成功前往法國聖西爾軍校留學。而且廖耀湘一開始因為身材矮小,沒有透過體檢審查,是蔣介石出面幫助,才獲得了這次機會。因此廖耀湘對蔣介石非常感激,也非常忠於國民黨。廖耀湘在法國學習了現代的軍事理念,開闊了眼界。1936年回國後,就投身到蔣介石手下。
蔣介石一直視黃埔系的學生為自己的“嫡系”,對他們也格外重視,廖耀湘自然也很受他看重,一回國就被任命為連長。廖耀湘率領隊伍四處征戰,極大地展現了自己的戰鬥能力。抗日戰爭時期,他參加了南京保衛戰,但由於雙方兵力懸殊,廖耀湘雖然奮勇殺敵,但南京仍然失陷了,廖耀湘帶領隊伍和日軍周旋,最終在漢口脫險。而這場戰役中國軍隊損失慘重,廖耀湘能成功突圍十分不易,蔣介石也對他十分器重,破格升任他為二十二師的副師長。
但廖耀湘真的展示自己的能力,並確立了他在國民黨的地位,還要等到他前往緬甸作戰後。1942年3月,廖耀湘奉命率軍前往緬甸作戰,蔣介石還囑咐他多加小心,早日歸來。但廖耀湘此行一去就是三年,因為英國人認為戰局逆轉,決定放棄緬甸。作為最後前往緬甸支援的廖耀湘,只能留在印度繼續訓練。但廖耀湘認為緬甸局勢瞬息萬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有戰事。因此他並沒有放棄訓練,而是休養生息。
第二年,緬甸果然又爆發了戰爭,廖耀湘奉命與38師配合,第二次進入野人山,攻佔戰略要地。廖耀湘手下兵強馬壯,最多的時候統領了十二萬士兵,升任國軍第九軍團的司令,成為蔣介石手中的王牌部隊。到了解放戰爭時期,廖耀湘奉命駐守東北,在錦州戰場中擔任西路的指揮官。但是廖耀湘並不認可蔣介石的指揮,他多次向蔣介石提議,如今首當其衝的應該是保護國民黨安全撤出東北,而不是攻佔新的城市。
但是蔣介石卻聽不進勸,一心想趁著我軍剛剛佔領錦州立足未穩,再把錦州奪回來,他還親自前往東北前線指揮。但由於國民黨失掉先機,主力進攻大黑山時,東北野戰軍早已在此佈下重陣。解放軍採用穿插分割的戰術,將廖耀湘趕進了包圍圈。無奈之下,廖耀湘下令全軍向營口撤退,但是被解放軍獨立第二師圍攻。廖耀湘以為自己碰到了主力部隊,嚇得趕緊改道瀋陽。
但解放軍獨立第二師並不是真正的主力,由於戰鬥力出眾,被廖耀湘誤以為是主力。在瀋陽等著廖耀湘的,才是真正的主力。僅僅五天的時間,國民黨在東北的主力部隊就被全部殲滅。但是解放軍在清點俘虜時,發現居然少了廖耀湘。狼狽逃走的廖耀湘此時正和幾個部下四處躲藏,因為解放軍正在瀋陽挨家挨戶地排查,要把他找到。廖耀湘換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找了個馱著貨物的小毛驢,一行人扮做鄉下貨商的樣子。
但是兵敗失利的陰影一直籠罩著廖耀湘,他一直垂頭喪氣,每每在路上聽到關於這場戰役的訊息,他都要長嘆一口氣,眉頭擰得緊緊的。因此,跟著廖耀湘一起逃命的副官、警衛連等人,也都情緒低落,一句話也不說。與此同時,解放軍也在加緊尋找廖耀湘的蹤跡,武裝隊長趙成瑞拿著幅畫像,日夜不停地比對著身形相似的人,生怕漏過什麼線索。
就在此時,有幾名百姓找到趙成瑞,向他們報告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是附近旅店的,有十一個打扮得像是百姓的人,來這裡投宿。”趙成瑞仔細問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另一人趕緊補充道:“他們一看就是假扮的百姓,實際上肯定不是普通人。現在解放軍打了勝仗,大家都很開心,但是這幾個人,低著個頭,冷著個臉,誰叫也不理,時不時的還要嘆口氣,吃敗仗的兵才會這樣吧!”
這幾名百姓你一言、我一語,把這幫人的特點議論了一番:口音南腔北調,身板挺得筆直,行色匆匆不搭理人,言行舉止像是當過兵的。趙成瑞當機立斷帶上人,前往旅店一探究竟。旅店的登記表上,這一行人登記的資訊五花八門,有說來探親的,有說做生意的,還有說是逃避戰亂的。趙成瑞一看就明白了,明明是一起行動的一行人,為何寫的資訊和資料什麼都有呢?明顯是為了掩蓋真相,胡亂編造的。
經過一番審訊,果然不出趙成瑞所料,這群不對勁的旅客,就是廖耀湘一行人。廖耀湘眼見瞞不住,還偷偷給趙成瑞塞了幾個金錠子,求他放自己一馬。但這正好成了廖耀湘的身份證明,如果他真的是來投奔親戚的,戰亂年代四處奔波,怎麼身上還能隨隨便便掏出金子呢?廖耀湘被審問後沒多久就承認了,遼瀋戰役中,被俘的國軍將領還有很多,但解放軍並沒有給他們判刑,這也是因為考慮到他們抗戰有功。為了讓他們能夠更好地接受改造,劉亞樓根據中央的指示,舉辦了上文所說的宴會。
觥籌交錯中,國軍將領們聊得很歡快,回憶起當年在戰場上的經歷,大家都感慨萬千。但廖耀湘卻冷漠的坐在一旁,不願參與這些話題,時不時的還冷哼一聲,表示自己不能“同流合汙”。劉亞樓向他敬酒,卻被無理對待。廖耀湘固然有傲氣,但失敗卻是事實。劉亞樓脾氣是出了名的爆,但面對廖耀湘卻並沒有動怒,他溫和地勸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身為國軍將領,接受人民的改造才是正途。”
見廖耀湘仍然無動於衷,劉亞樓使出了殺手鐧:“你的老長官鄭洞國,思想已經轉變了很多,你還在為難什麼呢?”廖耀湘聽後大驚,他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什麼,鄭洞國還活著?”原來,在遼瀋戰役後,蔣介石宣稱鄭洞國“為國捐軀”了,還把他的兒子叫來披麻戴孝地辦了喪事。如今聽到鄭洞國的訊息,廖耀湘按奈不住激動,質疑劉亞樓這是在使詐。劉亞樓不與他多言,直接把鄭洞國請了進來。
廖耀湘眼看著已經死在蔣介石口中的老長官,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他不由自主地流下熱淚。其實他心裡對解放軍充滿怨恨,很大原因就是他覺得鄭洞國死在瞭解放軍手裡。如今得知他還活著,一切只是蔣介石的政治宣傳,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他沒有想到,蔣介石一向視他為心腹,卻連鄭洞國沒有死的訊息也要瞞著他。
鄭洞國也是熱淚盈眶,兩個人雙手緊握著,廖耀湘哽咽著向鄭洞國講述自己的心情,得知他“犧牲”後,自己是多麼的難以接受,又多麼的怨恨。兩人暢談後,鄭洞國正色道:“這段時間裡,我瞭解了很多共產黨的思想,和他們深入交流後,我才明白,我們之前的想法太狹隘了。百姓們要的是安定,是活的幸福,為了爭權奪利的內戰,實在不是為了百姓好的舉措。”
廖耀湘心裡的結已經解開,他鄭重其事的端起酒杯,對劉亞樓真誠的說:“剛剛我對你不敬,是我狹隘了,我向你道歉!”說罷便連飲三杯,而劉亞樓也十分爽朗,接下了這次的三杯。劉亞樓能忍住脾氣,是為了大局考慮。廖耀湘心有怨恨,也能很快開解,也是為了大局考慮。他們曾經也是英雄,是抗日的英雄,為了民族的大義,拋頭顱,灑熱血,抗擊外來之敵,願兩岸早日統一,中華民族早日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