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讀特
目前存在各種經濟學流派,不同的經濟學流派,其“得一”程度是不一樣的,其中包含的“一”和“道”的質和量都是不一樣的。
老子《道德經》裡區分了“道”和“一”,由於道屬於“玄之又玄”的東西,所謂“道可道,非常道”。但是可以退而求其次,追求“得一”,這是因為“一”雖非道本身,但是“一”中包含了道,是化生於道的本原狀態,與道相統一,或者說與道合一。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所以,能夠“得一”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根據《正讀道德經》裡的解釋,“得一”即是《道德經》裡“德”的要義。“一”的表層含義為“道的混沌”,卻由此“靜柔”,進而“合和”“諧一”。因此人“得一”而“德”的含義囊括各個存在層次的“合和”“諧一”,最終上升而回歸到大道的“玄德”。《道德經》裡談到“上德不得”,是因為“上德”包含了“得一”,一里含有道。道本無物之物,“得一”實際就是“不得”道本身,勉強為了表述需要而不得已稱之為“得一”,即“像混沌大道一樣與一切合和為一”。“一”終究是“道”深入到“萬物”的次形態,“德”終究是落實到“實踐”的“無為之為”,所以說“道生一”“得一”“失道而後德”。
有關“得一”,老子《道德經》寫道:“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也。”意思就是說,自古以來與大道統一的得一事物是這樣的:天得一而清明,地得一而寧靜,神得一而靈驗,川穀得一而能包容充盈他物,萬物得一而生存,侯王得一而能為天下保持平正。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就是因為“得一”。
“得一”為什麼重要,老子的解釋是:“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侯王無以為貞而貴高,將恐蹶。”意思是說,推究其理,天不清明的話恐怕將會崩裂,地不寧靜的話恐怕將塌陷,神不靈妙的話恐怕將消失,川穀不能包容充盈他物的話恐怕將空竭,侯王如果不“得一”的話恐怕將垮臺。“一”源於“道”,萬物離不開“一”以及包容於其中的道。
既然“萬物得一以生”,那麼《道德經》如何看經濟學呢?目前存在各種經濟學流派,不同的經濟學流派,其“得一”程度是不一樣的,其中包含的“一”和“道”的質和量都是不一樣的。“得一”程度最高的,當屬奧地利學派經濟學,尤其是米塞斯的新奧地利學派經濟學,也稱行動學。其內容主要是元經濟學,屬於經濟學基礎中的基礎,核心中的核心。其方法論基礎就是提出少數公理(比如“人的行動都是有目的的行動” ),再借助邏輯演繹,得出一些經濟學定理和推論。由於公理是不證自明的,只要邏輯正確,定理和推論也正確。米塞斯甚至提出這些公理和邏輯都是先驗的,它們本身以及演繹推理得到的定理和推論,都是不需要驗證,也不能被證偽的。有些經濟學派則在經濟學理論當中“得一”程度很低,比如一些計量經濟學的命題假說、建模和驗證,屬於就事論事,是拿經驗去驗證或者證偽,與探究經濟學原理無關。
認為基於先驗公理和邏輯的經濟學才是經濟學,這是偏狹的。不能說提出先驗的行動學理論之前的經濟學都不能叫經濟學。只能說不同經濟學流派的立論基礎不同,理論化、一般化和抽象化程度不同,“得一”程度也不同。斯密的《國富論》是經濟學,不含先驗的理論內容。門格爾的《國民經濟學》探究經濟學中的一般規律,也沒有將這些規律拔高到先驗的地步,但是奧地利學派經濟學的基本理論大廈,基本上就是門格爾一人建立的。米塞斯構建的行動學,最基本的原理也來自門格爾。但是米塞斯把其中的一部分作為先驗理論加以提煉和重新闡述,建立其行動學理論大廈,這是對經濟學的巨大貢獻。
經驗,作為生活的歷史,也是“得一”的結果,只不過“得一”程度較低。先驗需要透過經驗來體現。很多人的行動構成經驗,立足於經驗,並不區分經驗和先驗,實際上經驗的背後總是有一些先驗因素存在。先驗的規則不是規則的全部,規則也分不同的層次。現實世界中的人,往往根據其經驗對外部事物構成一些理論假說,然後根據進一步的經驗試圖對之驗證、佐證或者證偽。人們在這個過程中會犯錯,由此修正自己對外部事物的理論假說。人的心智和理性也由此構成一種演化成長的心路歷程。
(作者系中國社科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
(原標題《從看經濟學流派 》)
本文來自【讀特】,僅代表作者觀點。全國黨媒資訊公共平臺提供資訊釋出傳播服務。
ID:jr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