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秀才與蛙仙

古時候，滁州府有個叫沈羽的書生，他天性聰慧，自幼寒窗苦讀，是個很有學問的秀才。但他考了兩次鄉試，到28歲時還是沒能成為舉人。

其實這也和他的性格有關，他兩次鄉試，都在文章中慷慨激昂地大罵當官腐敗，這樣的文章，寫得再好，又豈能讓他上榜？

沈羽第二次考完回來，漸漸周圍的人就有些瞧不起他，說這沈秀才空有其名，其實是個草包，量他這輩子也考不上舉人。

沈羽聽了氣得不行，他家在鄉下有一套老宅，他便派僕人去打掃一番後，自己從縣裡搬到了鄉下，想在這清靜的地方獨自讀書，不看他人嘴臉。

這所老宅屋後是一片竹林，前面靠近一條大河，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安靜地方，但因為位置較為偏僻，平常村中也少有人到此。沈秀才卻非常喜歡這地方，他每日在此靜讀，閒了時還掄起釣竿，到河裡釣幾條魚回來燒了吃。

轉眼已是中秋，晚飯過後，一輪明月升起。沈羽在院子裡覺得有些炎熱，突然心中一動，將一些果餅美酒裝在籃子裡，再拿起一床竹蓆，往著河邊走去。

河邊往上行走半里路，有一個叫磨子磯的灣口，那兒有一塊數丈寬的巨大青石，巨石一半伸入河中，一般連著山崖，之前沈秀才常來這裡釣大烏魚。他覺得這地方適合賞月，於是便打算來這月下，獨自過佳節。

到了磨子磯後，沈羽找一塊光滑乾淨的石面，將席子鋪好，擺上了酒水果餅，開始愉快地吃喝起來。

看著天上的明月，沈羽不禁詩興大發，吟誦起唐詩宋詞來。他一邊喝酒一邊吟詩。想到到自己年近30，還是孤身一人，不禁有些落寞，有些想女人了。

於是便對著月亮，吟起了不要臉的打油詩來：“天宮幽寒嫦娥妹，何時下凡陪我醉，纖手凝脂把玉盞，抱入懷中喝兩杯！”吟罷哈哈大笑，男人但凡寂寞了，想起女人來，便如這書生一般不要臉。

到後來，沈羽喝得有些迷糊時，看著那銀盤圓月中，當真有一個紅裙女子，竟踏空而下，落到了磨子磯上。

沈羽以為在做夢，激動開口問：“姑娘，你真是嫦娥下凡來了？”女子笑而不語，果然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又來到他面前，讓沈羽喝。

沈羽看這女子，果然是天下難尋的美女，料她便是嫦娥，忍不住一下將她抱進懷中，翻落青石上。那女子只是嬌笑著，一句話不說，但十分配合他。

在迷迷糊糊中，沈羽與女子成了好事，又在極度睏倦中睡了過去。

次日，沈羽睜眼醒來，發現懷中竟抱著一隻巨大的青蛙，這蛙足有木盆大小，兩隻眼睛鼓起，一身紅色的面板非常光滑，與田間的綠皮青蛙大不相同。

沈羽嚇了一大跳，一把推開它，起身怒罵道：“好你個青蛙妖怪，昨晚竟敢騙我行苟且之事，將我童子身都給破了，被鄰里知道豈不是笑話我？”

大青蛙哭道：“公子，奴家是個蛙仙，昨晚聽你吟詩，看你寂寞，也愛你才華，才前來親近，分明是你情我願，想不到今兒公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沈羽又氣又羞無法接受，生怕此事傳出去，便再三警告那青蛙，不要張揚此事，自己則爬起來，地上了東西也不收，就這樣走了。

此後，沈羽再也不敢到河邊睡覺，過路都是遠遠繞開。

轉眼到了晚秋時節，這天夜裡沈羽在書房看書，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他開門一看，正是中秋在河邊和自己有過一夜歡愉的紅裙女子。

沈羽忙道：“你這蛙妖又來作甚，我不會再與你恩愛了，快走吧！”

那女子得萬分傷心說：“我倆已有了夫妻之實，未料公子如此薄情，如今奴家有了身孕，前來告知你一下，不管你要不要，總該知道你有這個娃！”

沈羽聽罷頓時一陣頭大，說道：“真是造孽啊，造孽！”

沈羽見她肚子鼓起，確實懷上自己的骨肉，並不是騙人的。而自己雖說有些嫌棄她是蛙妖，但現在畢竟有了自己的娃，怎麼辦呢？

他想到自己一直單身，也需要個兒子續香火。便小聲安慰說：“既有了身孕，就在我這後面老屋裡住下吧！只要不把此事說出去，我便娶你為妻！”

那蛙仙女子聽了大喜，當即便答應了。女子名叫紅芍，聽從他的吩咐，到後面的屋中住了下來。

次日，沈羽到街上買回一些婚禮用品。半夜無人之時，他拿著紅燭美酒，入了後面的老屋，然後和那蛙仙紅芍，拜天地結成了夫妻。

婚後，紅芍很少變回青蛙原形，以人形安心養胎，沈羽則搬到了祖屋中，對妻子用心照顧，盼她能順利產子。現在想來，這蛙仙對自己一片痴情，又美貌非凡，自己娶她也不算虧的。就出本體難看點，但她只要保持人形就沒事了。

數月後，紅芍生下一個白胖兒子，除了嘴有點大，其他倒沒什麼異常，看起來也很聰明，沈羽也很滿意，這樣人生的大事也解決了。

沈羽給兒子起名沈峰，這娃生長很快，半歲時便能說話跑路了，更驚奇的是，他經常學著青蛙鼓氣，有時還要吐出舌頭吃蒼蠅飛蟲。

沈羽和妻子都教導他，可他卻本性難改。

沈峰彈跳極好，到一歲多時，有時一下能彈起一丈多高，把大人都嚇壞了，可他落地卻非常平穩，一點事也沒有。

後來沈峰有幾歲時，父親教他讀書，他完全讀不進去。因他天生體質好，夫妻倆商量後，就把他送到了武館學功夫。後來沈峰長大後投軍，作戰勇猛，當上了將軍，也算為沈家爭光了。

這個故事叫《秀才與蛙仙》，來源於《靜月齋民間故事》，作者：阿飛

靜月齋寄語：

緣分這東西，有時來得很突然。沈羽在的河邊過中秋，竟被蛙仙所騙，與她成了好事，雖然最初不肯娶她，但後來見有了兒子，便也只好認命了。

其實現實中也一樣，緣分的最初只是偶遇，但一旦發生了有些事情，就必須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這才是男子漢的作為。

當然，相愛之人，最好還是要坦誠一點，有些事先不說明，後來再以此為要挾的做法，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