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於凡諾
一
北宋時期，
轉眼又到了全國大考之年，
潭州一名姓黃的年輕人追隨當時趕考的大潮流，也告別了父母，第一次與自己的書童一起，牽著一匹驢子踏上了奔赴入京的道路，希望能博取一個好功名。
然而這個讀書人自小讀書太多，骨子裡總有點迂腐。
第一天，因為這年輕人一路上堅持要走的從容不迫，於是他們白天趕了一天的路，本來加快點是可以到達前方一處客棧的，現在眼看著天色將暗，路程卻走了不到一大半。更為窘迫的是眼前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時候，書童內心暗暗著急，兩人勉強堅持著繼續走了一段路，還是沒有看見任何人家，天就全黑了。
正在絕望之時，書童突然快速走了兩步，發現前方樹林裡隱隱約約好像有一座寺廟。
書童說：“少爺，前邊好像有一座寺廟。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這時候，書生心裡也在焦慮中，聽到書童的話，卻仍是脫口而出道：“別急別急，等我先正衣冠，再向前不遲。”
書童只好就著書生，慢慢地趕著驢子，朝著寺廟走去。
走近這座寺廟，兩人這才發現寺廟四周都長滿了野草，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不過，寺廟的大門不知為何物所阻擋，竟一時推不開。不過旁邊一處圍牆已經殘缺，接近牆根處破裂了一個小洞穴，可以勉強容人通行。
書童想從洞穴過去。
書生大聲說道：“君子行不由徑，不應穿牆而入。”
書童只好回來，然後兩人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把大門推開，原來是年久失修，門的一側被各種塵土和植物的藤蔓給塞住了。
寺廟裡邊是一個很開闊的地方，隱隱看出正中間是一座八層樓高的寶塔，寶塔左邊是一座假山，右邊是一塊草地，草地後邊是寺廟的大殿。其他的地方雖然有些暗淡和落敗，但是走近一看，大殿器宇軒昂，非常壯麗。
大殿兩旁是一長排僧人居住的房舍，不過門都虛掩著，到處是蜘蛛網和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
書童把毛驢系在了房屋前邊不遠處的一顆樹下，又找到了幾把掃帚和撮箕。
打掃好兩間房子，又從外邊抱來一捆乾草鋪好床鋪。
然後就去找到灶臺，掏出火石生火，燒了點熱水。
水燒好後，書童從行李包中拿出兩張餅，招呼書生用餐。
吃過餅，兩人就各自休息了。
二
“不好，這是什麼？”黃如意半夜醒來上廁所，
發現窗前盤旋著一團物體，若隱若現，彷彿有人在那裡吟唱小曲。
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碩大無比的蚊子，
正嗡嗡嗡地在那裡盤旋。
他突然想起，剛起床時，手臂上有一個大紅包奇癢無比，原來是拜它們所賜。
他突然心潮一動，於是鬼使神差地竟然決定與蚊子好好講講道理。
“吾乃讀書人，並非惡人。”
“吾四歲啟蒙，追隨聖人之道，從小到大，內外兼修，從沒做過惡。”
“你們不能蜇我，我也不想驅趕更不會鞭打你們，所以請你們自重。”
“汝等蚊子，你們為何要吸人血呢？你們可知，吸血是多麼邪惡的事情。善有善終惡有惡報，豈不知汝等將來一個都逃不脫，皆是要下地獄的。故汝等一併改了這吸血癆病吧。比如，像羊一樣吃草喝水，多好……”
“改了這吸血，就是痛改前非，就是改邪歸正，就是洗刷罪孽……汝等明白否？”
“聖人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
書生一時興起，頓感自己意氣風發，竟喋喋不休地跟蚊子們大半夜講了許多道理。
第二天日上三竿，書童敲門，無反應。
再三敲門，仍無反應。
書童大急，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開啟書生的房門，
然而，等他扭頭搜尋看到書生時，立刻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書生幾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只見他的臉上、背上、肚子上、胳膊上、腿上，密密麻麻的幾乎全是大紅包，全部浮腫的厲害。
書童戰戰兢兢地問道：“少爺，你……你……你，怎麼啦，你中邪了嗎？”
“我，我，我”，
書生的臉漲的通紅，他忿忿不平道：“蚊子害我。我原本昨夜想說服感化他們從此以後不要幹吸血的營生了，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自討苦吃。”
原來，昨夜道理講多了之後，書生有些飄飄然，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勸誡和感化究竟有沒有效果，就忘了拉下蚊帳。
書童聽了哭笑不得，“少爺，吸血是蚊子的天性，就算你說得天花亂墜，蚊子又如何能違背自己的天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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