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電影就像狗屎一樣無聊。”
說出這番話的不是街頭採訪的普通市民，也不是做吐槽影片的內容創作者，而是著名導演雷德利·斯科特——《異形》、《銀翼殺手》、《天國王朝》、《角鬥士》、《黑鷹墜落》，就算你沒聽過他的名字，他的這些作品你多少也會有所耳聞。
斯科特也不是近期唯一一位發表過類似言論的電影導演，詹姆斯·岡恩在接受採訪時也表示，近些年的超級英雄電影“大多很無聊”。
如果說斯科特還算是超級英雄電影的“門外漢”，那麼岡恩可是完完全全的業內人士了：他的作品包括《銀河護衛隊》系列、《雷神2》、《X特遣隊：全員集結》等知名作品，還是《復仇者聯盟3》的監製。可以說超級英雄電影成就了他的職業生涯，現在就連他都如此直言不諱，超級英雄電影可能真的到了需要改變的時候。
2008年的《鋼鐵俠》標誌著漫威宇宙和超級英雄電影時代的開啟。十幾年間，漫威靠著二十多部電影之間的彩蛋穿插和角色間的互相串場吊足了觀眾的胃口，各大IP的開發也是有聲有色。這些努力最終在2019年的《復仇者聯盟4》中迎來集中爆發，27.97億美元的票房讓它一度超越《阿凡達》登頂影視第一，後者靠著“不講武德”地重映才又奪回了頭把交椅。
《復仇者聯盟4》讓超級電影走上了巔峰，但也同樣標誌著這一類電影衰落的開始。
《復仇者聯盟4》之後，無論是漫威的《黑寡婦》、《尚氣》還是DC的《神奇女俠1984》、《正義聯盟》都沒有取得想象中的成功。一個數據可以佐證：在票房收入最高的十部超級英雄電影中，沒有一部出自2019年之後。
超級英雄電影在國內的待遇也有著類似的趨勢。2008年，國內影迷會為了《蝙蝠俠：黑暗騎士》無法上映而扼腕嘆息；2018、19兩年，《復仇者聯盟》的最後兩部引起了萬人空巷的觀影熱潮；2021年，很多國內影迷甚至不清楚《尚氣》和《黑寡婦》是何時在國外上映的，至於在國內有沒有上映，從社交媒體上的反饋來看，幾乎沒人在關心此事。
這背後的原因也很好理解：審美疲勞。
在經過了十來年的視覺轟炸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超級英雄電影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複製貼上。“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這句調侃，就反映出了《鋼鐵俠》、《蝙蝠俠》、《蜘蛛俠》、《美國隊長》等影片在模式上的趨同。
不妨回想一下，在各類超級英雄電影中，有多少主角失去的親友？有多少黑化和背叛的戲碼？又有多少主角失去過力量？套路的重複在同一系列的電影中更為常見，《鋼鐵俠》三部曲的反派就分別是：託尼的生意夥伴，被託尼的父親排擠的科學家的兒子，以及十幾年前被託尼放了鴿子的崇拜者。劇情的展開也是大同小異：託尼發明了新裝甲，反派發明瞭更強的武器，之後託尼又發明了更更強的裝甲。
第一部《鋼鐵俠》靠著出色的特效燃起了很多人心中穿著戰甲飛天的夢想，但視覺效果上的驚豔保質期是最短的，劇情上的重複就讓後兩部作品徹底成為了平庸之作。
而到了“後復聯時代”，《鋼鐵俠》這類經典IP的吸引力已經被挖掘殆盡，新電影質量的無力就完全暴露了出來。比如說今年上映的《黑寡婦》，趕上了疫情的它確實有些生不逢時，但這無法掩蓋電影本身的種種問題。最典型的就是人物塑造單薄：在2021年，一個大反派還需要靠俄羅斯口音撐起，不得不說是有些落伍的做法。
DC方面也面臨著類似的情況。就拿去年的《神奇女俠1984》來說，這部影片幾乎沒有展示出女主角黛安娜的任何成長，也沒有塑造出合格的反派，使其顯得十分冗長，也許唯一的看點就是蓋兒·加朵的顏值了。
在類似套路的反覆轟炸下，美國觀眾開始轉向《旺達與幻視》這樣更具新意的電視劇。而在另一大票倉中國，隨著國產影片的質量上升，觀眾們也逐漸擺脫了“進口大片依賴症”，《長津湖》等影片的高票房就是最好的例證，在影迷中的影響力、號召力可以說是完全碾壓了同期在歐美上映的超英電影《尚氣》。
如今，超級英雄電影已經在“超級英雄”這個概念上捆綁得太深，甚至將英雄們視為了影片唯一的賣點，這很自然就容易淪落為雷德利·斯科特口中“幾乎完全靠特效拯救”的爆米花影片。想要煥發新的生機，超級英雄影片要做的，或許首先就是弱化“超級英雄”的概念。
說到超級英雄類影片的天花板，很多人想到的可能都是《蝙蝠俠：黑暗騎士》，不過這部影片除了蝙蝠俠這個主角外，和大眾眼中的超級英雄電影就沒有什麼相同之處了。在這部影片中，蝙蝠俠縱有通天本領，卻無法拯救自己的愛人，甚至為了維護正義而承擔了殺人兇手的罪名。兩艘輪船上的善惡抉擇和沉重又引人深思的結尾更賦予了整部影片全新的哲學高度。
除了《黑暗騎士》外，在個人看過的超級英雄影片中，最令我感到眼前一亮的就是《美國隊長2》了。除了特效、戰鬥等超級英雄影片中的常見要素外，這部電影還有很強的諜戰片要素，尤其是九頭蛇和神盾局的關係讓人大跌眼鏡。也正是這部影片的成功讓羅素兄弟被漫威賞識，操刀了《美國隊長3》、《復仇者聯盟3》、《復仇者聯盟4》等系列主打作品。但可惜的是，兄弟二人在之後的作品中很少再有這般大膽的劇情編排。
不難看出，在這些優秀的影片中，“超級英雄”只是主角的一種身份，而不是影片自身的標籤——你可以說《黑暗騎士》是劇情片，《美國隊長2》是諜戰片。在擺脫了電影身份的束縛後，角色的立體程度以及劇情的新意就都上了一個臺階。從這個角度上講，也許正是“超級英雄電影”這個分類，限制了超級英雄電影進一步進化的空間。
漫威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推出了復古喜劇風的《旺達幻視》和跳轉時空的《洛基》等電視劇。雖然效果上不及電影，但這些劇用獨特的方式完成了對漫威宇宙的補全，其帶來的新鮮感也再度收穫了觀眾的認可，和這些作品相比，《黑寡婦》這樣大製作的獨立電影反而顯得寡淡無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