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法考路
燈火
朋友問我，如何才能透過法律職業資格考試？
其實這個問題也是在問自己，我已經考了好幾次了，還是沒有過。
我考上高中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未來的夢想是什麼。將來是做律師，還是去做醫生，又或者做老師，甚至做作家，企業家。覺得不管是哪一個夢想，都是遙不可及。只能一步步來。
就這樣懵懵懂懂從鄉鎮的初中畢業，中考順利考上了當年的省重點中學，以為命運得到了改變。希望自己能再上一個臺階，後來才發現，考上重點中學的很多都是班長，副班長，科代表，以前在初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尖子生，要想繼續在班裡數一數二，非常不容易。
有的時候在班裡能考上前十名，已經實屬難得。現在回想起來，高中的時候，其實不大適應寄宿生活，因為小學初中是走讀，每天都是自己帶飯和菜，基本不需要多少生活費，而高中是寄宿，需要家裡每個月給生活費，可那時家裡很窮，常常交不起學校要求支付的伙食費。只能一邊打工，一邊學習。壓力可想而知。記得高考的時候，自己的夢想是考北大的法律系，結果考上的是最後一個志願，一個高中專級別的財政學專業。理由是有可能包分配直接進入政府機關。而其他同學，因為本來就是城鎮戶口，就可以直接到名牌大學，上全日制成人類本科。畢業以後，學歷不高，又沒有背景，根本進不了財政所工作，只能到企業從三班倒開始做起，好不容易，進入了企業財務科工作，發現白領雖然工作輕鬆，但薪水並不高。
於是一邊自考考法律大專，好不容易拿到了南京大學的法律類專科畢業文憑。那時，企業經營狀況越來越差，本職工作有可能不保，就在合同到期後，改行做起了業務，每天忙的暈頭轉向，幾乎把當初的夢想都拋在了腦後。後來自己創業，遇到了不少的法律風險，甚至被客戶欺騙和隱瞞，才覺得當時考上律師的話，會好很多。不過那個時候我只有專科的文憑，夠不上報考的資格。那年，國家的政策，報考司法考試的資格，從專科變成了本科。但是自考本科，有幾門課程一直考不過，只能暫時放棄。後來出國留學，再回國創業，猛然發現，可以透過成人高考，取得一個國家承認的本科文憑。就這樣參加了成人高考，順利通過了入學考試，國家學位統一考試等，幾年後拿到了本科文憑。
這樣就有資格報名。所以也就報名參加了司法考試。第一年，報了一個網路學習班，發現學習的進度都趕不上，自然考不過。
第二年，遇到公司出口業務繁多，接了一筆不小的外貿訂單，忙著應付國外客戶各種需求。臨考之前沒有時間好好複習，於是又等於荒廢了一年，一轉眼，就進入了法考第三年。這時，國家出臺政策，非全日制本科不得報考司法考試，除非在2018年新政出臺之前已經拿到了法學類本科文憑。我暗自慶幸，幸虧在新政出臺之前已經拿到了本科文憑。
不過，有資格報考，不等於能夠考過。依然不知道怎樣把那些幾萬條法條背熟，不知道怎樣去吃透那些案例。也有前輩告訴我，每天應該至少做20道習題，不過，往往被雜事幹擾，很難每天都能完成這個指標。
於是，到鄉下承包了一塊田，我想，讓自己回到農田農夫的日子，體會室外勞動的艱難，那樣在體力活的對比下，能感覺到學習、進修要輕鬆很多。在割掉麥子之後，我開始了5畝地農田的耕種，我想把這塊田改造成百草園，打算種上百種中藥草。不過首先得把水田改成旱田，否則，種下去的藥草，會因土壤太潮溼，而根部發爛無法成活。請人開溝挖渠，花了幾千塊，土壤要平整，也不容易，在臘月寒冬的寒風裡，我用豬八戒款式的釘耙鬆土，一會兒就滿頭大汗了，發現確實農田耕種更不容易。我本來還打算取一些土，放到陽臺上種植盆載蔬菜。不過，到農田取土以後，再放到花盆裡，然後裝進車裡，運到家裡院子或陽臺上，有時會因顛簸，土會全部掉在車裡，弄的車裡全都是泥巴。後來，為了防止泥土掉在車裡，我用蛇皮袋裝土，發現好沉，一個人很難搬得動。這時候，我才知道，就算是做個農民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買化肥，還是問了好幾個長輩才知道在哪裡購買。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幹農活，和讀書考試是兩個事情，不能混為一談。考試就是考試，其實和農活沒什麼關係，各有各的難度。
於是，又趕緊回到辦公室，開始複習法律書籍。
2017年，我孩子遇到了一個交通事故，我運用學到的理論，開始打起了民事訴訟。期間，對交通事故認定結果不服，曾提起了複議申請，後來才知道，2004年道交法修改以後，道路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改成了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不作為一個行政行為，只可以申請複核，不可以複議，也不可以提起行政訴訟。而這些，法考其實是不考的。教授也是不講的。複核申請遞交以後，意外發現，交警在程式上有瑕疵，存在單人執法的情況，被上級責令重新認定。但是重新認定，在辦案質量終身負責制的背景下，換湯不換藥，事故認定結果還是一模一樣。雖然申請了原交警迴避，可是沒有迴避。理論上，對交通事故認定結果不服，複核只能一次，再不服，就只能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依靠法院來重新認定。而實際操作中，往往法院也不會輕易修改事故認定結果。於是從基層法院打到了中級法院，中級法院再打到了省高階法院，雖然提供了很多新的證據，比如司機方有通話行為，兩證不全行為，但似乎很難改變結果，這時候，我才深深意識到，其實，理論考試和實際打官司又是兩回事情。在現實生活中，律師打官司，維護公平和正義其實是很專業的事情。
法考的第三年，我本來打算用理論聯絡實際來加深對法律的理解，可實際上，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考試的時候，還得以理論為準。但至少學會了怎樣提起復核，怎樣提起訴訟，怎樣蒐集證據，怎樣一路打到省高院。而之前創業的時候，請律師代理，每一個訴訟流程，都是好幾萬的費用。而當案子標的不大的時候，請律師其實是不划算的，從這一點來說，學習法律還是有很大用處的，至少有理論基礎之後，知道用法律條文和證據，和法官去溝通，和被告去據理力爭，心裡就有底氣。儘管，事情到最後，依然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但至少曾經努力過。
新東方總裁，當年為了考上北大，曾經在高考復讀班復讀了三年，我不知道，法考路上，我要第幾次才可以獲得成功。畢竟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和在校的全日制讀書的大學生是不一樣的。但是，至少我們曾經拼搏過，至少我們曾經滿懷激情的奮鬥過，無數個夜晚，我聽完網路課程以後，在臺燈下繼續做不少的習題。有時，也會覺得考題太複雜，而急的直跳腳，感覺不想讀下去了。有時，也會因為昨天學的東西，今天就忘了，感到無限煩惱。不過，和幹農活相比，似乎又算不了什麼，有時，覺得要考的法條和司法解釋實在太多，根本背不出來，想就此放棄，可是當我想到，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的時候，又只能給自己鼓勵，繼續讀下去。而讀下去，需要的是時間和培訓費，而且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你可以透過，這個就是司法類考試的殘酷之處，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連成功的機會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