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又到了，今天我們來聊聊和重陽節相關的中藥——茱萸。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唐代王維這首《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千百年來膾炙人口，廣為傳誦。
詩中的文字十分凝練，但留給後世無限的遐想。“遍插茱萸少一人”中的茱萸是一種植物，常見的有吳茱萸和山茱萸，那麼，王維寫的究竟是吳茱萸還是山茱萸呢？接下來慢慢揭曉。
吳茱萸飲片 | 陳虎彪攝
山茱萸飲片 | 陳虎彪攝
重陽佳節
先從重陽節談起。
九月初九，重陽節，又叫重九節。奇數為陽，偶數為陰，陽數中九為最高，雙九即為雙重陽極之數，而得重陽之名。
與五月初五端午節一樣，九月初九，日月都逢九，二陽相重。端午與重陽，古人認為都是疾病最容易流行的時節。
重陽節插茱萸、飲菊花酒，利用中草藥在節日進行避瘟驅毒的活動，也反映了我們古人預防疾病的觀念。
名稱中有“茱萸”的植物不少，重陽節佩戴的茱萸跟防病驅邪有關，人們把吳茱萸稱為“辟邪翁”，吳茱萸也有相關的功效。重陽節用的應是中藥吳茱萸。
吳茱萸 | 冼建春攝
吳茱萸
吳茱萸為芸香科植物，入藥的是吳茱萸 Euodia rutaecarpa（Juss.）Benth. 、石虎 Euodia rutaecarpa（Juss.）Benth. var. officinalis（Dode）Huang或疏毛吳茱萸 Euodia rutaecarpa（Juss.）Benth. var. bodinieri（Dode）Huang的乾燥近成熟的果實。
吳茱萸飲片 | 陳虎彪攝
芸香科植物的特點是香，只要把它的葉子揉一下，就能聞到香氣。我們平時吃的橘子、柚子、橙子都是芸香科的，都有香氣。另外，聞起來氣味濃烈的花椒，也是芸香科的。
吳茱萸開小白花，秋後成熟時，果實大小似花椒，會裂開5個果瓣。果實嫩的時候是黃色的，然後會慢慢變成了紫紅色。吳茱萸在秦嶺以南均有分佈。
吳茱萸 | 陳虎彪攝
唐代陳藏器記載，茱萸南北總有，入藥以吳地為好，所以有吳之名也。吳地大概指古代的吳國的領地、現在的江蘇部分地區。
宋蘇頌在《本草圖經》中也曾提到吳茱萸：今處處有之，江浙、蜀漢尤多......九月九日謂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氣烈熟，色赤，可折其房以插頭，雲辟惡氣御冬。蘇頌是北宋中期的博物學家。他記載江浙、蜀漢尤多，不代表北方沒有，正所謂“今處處有之”。
在漢代劉安的《淮南萬畢術》中有這樣的記載：井上宜種茱萸，茱萸葉落井水中，飲此水無瘟疫。懸其子於屋，避鬼魅。這和民間“橘井杏林”的傳說非常相似。橘井的故事中是將橘子葉放到水中。其實吳茱萸和橘子都是芸香科的植物，它們的葉子具有相似的功效。
藥用功效
吳茱萸氣味辛烈，歷代醫家多用吳茱萸的辛溫大熱之性，來溫裡散寒。張仲景有一首名方——吳茱萸湯，能溫肝暖胃，是治療乾嘔、頭痛的經典名方。
吳茱萸湯 | 趙中振主編《百方圖解》
吳茱萸不僅可以內服，溫中散寒，也可以外用。
中國中醫科學院曾經有一位國家級的名老中醫謝海洲教授，是國寶級的專家。謝老十分平易近人，也是我非常尊崇的老師。我曾經跟謝老一起到河北安國、廣西靖西藥市進行實地考察。我曾經聽謝老介紹過一個他外用吳茱萸的妙招。碰到男子陰囊溼疹的情況，用吳茱萸煎湯，外洗，一般五次就可治癒。藉此機會也緬懷謝老，懷念謝海洲老師。
山茱萸與功效
中藥裡的另外一種茱萸，名叫山茱萸。它是來源於山茱萸科的植物山茱萸Cornus officinalis Sieb. et Zucc.的乾燥成熟果肉。
山茱萸飲片 | 陳虎彪攝
山茱萸，顧名思義，它的生活環境一定是山地。山茱萸屬於溫帶的植物，生長於海拔400-1500米的林緣或森林中，分佈很廣，適合陰涼溼潤、土質肥沃的土地。現在山茱萸有兩個主產區，河南和浙江的桐廬、淳安。除河南、浙江外，其他地方雖有分佈，但產量都不是特別大。
山茱萸 | 冼建春攝
我到過河南的伏牛山，那裡是山茱萸的主產地之一。現在當地的山茱萸人工栽培技術已經很成功了。
山茱萸是一種喬木，壽命和人的差不多，可以活到一百來歲。開花結果一般要到10歲以後，從25歲到70歲的這段時間是它生命力最旺盛的時期。每逢春天，黃色的小花開得特別豔麗，遠遠望去給人鋪天蓋地的感覺。秋天裡，紅色的果實會掛滿枝頭，一粒粒果實就像一顆顆紅色的瑪瑙一樣，但好看不好吃，味道特別的澀。
山茱萸-花 | 冼建春攝
山茱萸-果 | 冼建春攝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提到山茱萸又名肉棗。其實，從植物學來說，山茱萸與大棗、酸棗可都沒有關係。山茱萸和棗相似之處是，果實成熟後，外表都是紅的，而且裡面有一粒種子，就像大棗的棗核一樣，兩頭尖。但山茱萸果肉很少，薄薄的一層。所以山茱萸還有個別號叫棗皮兒。
到了收穫山茱萸的季節，當地的老人家會坐在山茱萸樹下，用手將果核擠出來。他們跟我介紹，一個老婆婆這樣一天可以擠出10公斤的果實。所以在山茱萸的產地，滿地都是山茱萸的果核。日積月累，地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果核，形成了一條自然而獨特的迎賓大道。
山茱萸 | 陳虎彪攝
山茱萸味酸澀，性溫，無毒，有補益肝腎、澀精固脫的功效。家喻戶曉的六味地黃丸就用到了山茱萸。而且山茱萸可藥食兩用，具有很高的營養價值；未來在保健品開發方面，也具有廣闊的前景。
小結
我們從重陽節講到了茱萸辟邪的民俗，從吳茱萸、山茱萸的植物，講到它們的臨床應用。根據記載及功效來推斷，古人重陽節佩戴的應該是“辟邪翁”——吳茱萸，王維詩中描述的也應是這一種。
吳茱萸飲片 | 陳虎彪攝
我們的中華文化中蘊藏著中醫藥，歷史撇不開中醫藥，生活處處滲透著中醫藥，日日息息相關。
今天就講到這裡，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