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宏電子的創辦人暨董事長吳敏求

文/張彥文　攝影/張智傑

　　數字轉型是近幾年的關鍵詞。但有人早從30多年前就有類似概念，並且一直貫徹執行，成為核心競爭力。他就是榮獲首屆《哈佛商業評論》數字轉型領袖獎的吳敏求。

　　吳敏求是臺灣非揮發性記憶體大廠，旺宏電子的創辦人暨董事長。在80年代末期，他從矽谷號召半導體精英一起回臺，於1989年創辦旺宏，就首開半導體產業風氣之先，將數學、統計學和資料探勘（data mining）匯入相關製程。

　　旺宏一開始就推動電子設計自動化（Electronic Design Automation，EDA），系統取名NOVA，意思是“新星”。這即是今日旺宏的競爭力核心——“自主研發工程資料分析系統”（sNOVA）的起源。

　　一開始這個專案沒有“S”，後來覺得不夠，才加上S，代表Super“超新星”的意思。sNOVA是旺宏今日最核心的系統及關鍵競爭力，能即時提供各種AI分析，包含主動偵測、自動辨識，並自動調控數十萬次的資料量。

　　過去工程師在面臨數百道複雜的半導體制程中，若有異常狀況，往往需耗費一週以上的時間來找原因，但利用sNOVA，只要短短几分鐘，就能發現品質異常或良率偏低的問題。

　　評審團一致認為，吳敏求創造的是一套電子化的統計系統，將製造中的許多引數重新排列組合，可以針對各個不同製程，分析出長期且大量的資料，更能從中找到有意義的管理方式。

30年前的遠見，堅持第一步就數字化

　　現代的半導體制造，利用大資料和AI並不罕見，但30多年前，不但臺灣的相關產業才剛要起飛，連技術先進的美國或日本，也都還未應用資料資料。但吳敏求隱然具備這個遠見，開始推動這項沒有先例可循的工作。這套創新系統後來也被臺灣其他半導體廠學習及匯入，影響遍及整個半導體產業鏈。

　　旺宏目前在非揮發性記憶體的ROM及NOR Flash都是全球第一；全球平均每3.6人中，就有一人使用旺宏的IC。尤其是前景無可限量的電動車，其中的重要元件——快閃記憶體，旺宏也是主要的供應商。吳敏求預估，到2023年時，旺宏在電動車領域的記憶體全球市佔率，就會超過一半。

　　這股榮景也反應在旺宏的財務數字上，2020年的全年營收為398億元（新臺幣，下同），創下歷史新高，今年以來也屢創新高，8月合併營收50.1億元，即是歷史同期新高。

　　成大電機系、所畢業，赴美取得斯坦福大學材料科學工程碩士後，吳敏求曾在包括英特爾等企業工作了十餘年。後來看到臺灣半導體正要崛起，他說服了約40位留美的人才返臺，創立旺宏電子。為了說服這群精英，吳敏求特別敦請當年主導引進美國RCA公司半導體技術、曾任工研院副院長的胡定華，赴美擔任“說客”，後來跟創始股東溝通時，也多委託胡定華出面。“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不認識我，只認識他（胡定華），”吳敏求笑說。

用“機器”挑戰日本企業的“紀律”

　　只是，為什麼30多年前創業時，吳敏求就想到匯入資料化生產？主要是為了打贏日本企業。

　　在1980年代，日本的半導體技術儘管主要來自美國，但在生產端，美國卻無法與日本競爭，主因是日本企業講究紀律和規範，這對要求精準的半導體產業非常重要，但美國文化強調自由主義，所以跟日本的產品相較，總是差了一點點，自然節節敗退。

　　“臺灣的紀律比美國好，但比日本差；比美國好沒有用，因為最終還是要和日本競爭，”吳敏求說，這是他創立旺宏時第一個難題。

　　該怎麼解決？吳敏求決定，蓋工廠的時候，就把生產線全面資訊化，製造流程全部輸入電腦，由電腦主導裝置運作，降低人的影響，“機器只要不故障，就會照你指定的工作完成，用機器取代人的紀律。”

　　等到實際生產後，資訊量不斷堆迭，吳敏求又開始想，要如何將這些資訊應用在生產效率與品質提升？他靈光一閃，找來一位清華大學統計研究所畢業的碩士，進行資料探勘。

　　在當年，絕大多數人還沒有“資料探勘”的觀念。而且當時學統計的人大多進入金融業，從來沒有人進高科技業。這件事當時在清大統計研究所還一度形成熱門話題，為什麼畢業生會進科技業？很多老師甚至覺得這個學生是否選錯行了？

　　後來證明，統計的專長非常適合擔任資料工程師，這位投入高科技產業的先鋒，後來還被清大選為傑出校友，目前已經退休。

　　但初期也算是“摸著石頭過河”，因為學統計的人完全不懂半導體，學半導體的人完全不懂統計，兩個不同專業領域的人，該怎麼合作？只能靠不斷磨合，經過很多年才找到雙方共同的語言。吳敏求說，當時他也不曉得這麼做會有什麼效果，只是覺得自己朝著一個正確的方向，而且必須堅持。

　　“我只能說我膽子很大，”吳敏求回憶，一開始設立工廠時，很多人都勸他，全世界沒人這樣做過，是不是用傳統的方式比較保險？但他堅持一定要創新，不然寧可不做。

　　事實證明，資料化管理能確保提供給客戶的，是最高品質的產品及服務，並且創造最大的生產力。例如旺宏就是全球首家將產品不良率衡量指標，從PPM（百萬分之一）大幅提升至PPB（十億分之一）等級的半導體公司。

首登《福布斯》 人稱“不睡覺的CEO”

　　這個做法也確實帶動了旺宏的飛快成長。第一個十年，年營收就直逼10億美元，是90年代臺灣最耀眼的半導體公司之一。1998年吳敏求成為首位登上美國《福布斯》雜誌的臺灣企業家。當期封面主題為《矽島》（Silicon Island），報道半導體在臺灣的榮景，並且以吳敏求返臺創立旺宏為故事開頭。

　　文章也介紹了多位當時在臺灣半導體打頭陣的企業家，包括施振榮、黃崇仁、施崇棠、張忠謀、宋恭源等。報道中還指出，旺宏電子內部有個傳聞，“CEO Miin Wu never sleeps.（執行長吳敏求從來不睡覺）”雖是玩笑，卻可看出吳敏求的拼勁過人。

　　2001年，吳敏求又獲美國《商業週刊》評選為“亞洲之星”的五十大企業家。報道指出，由於取得日本遊戲機大廠任天堂的訂單，旺宏在2000年的銷售額，較1999年成長了11倍之多。

　　過去20年來，旺宏一度跌跤，但近來已踏上穩健成長的道路。然而吳敏求強調，資料的累積和不同領域的整合，是永無止境的，隨時都有新問題，每天都有新挑戰，所以他仍兢兢業業，住在離新竹科學園區總部僅十餘分鐘車程的宿舍內，而非臺北或竹北的豪宅。每天早上6點不到，就摸黑進公司，星期六也固定上班半天。73歲的吳敏求，仍然對工作保持旺盛的熱情與活力。

本文由2021第19屆遠見高峰會供稿

峰會舉辦時間：2021.12.6-7

舉辦地點:香格里拉臺北遠東國際大飯店

峰會官網連結：

https://gvlf.gvm.com.tw/forum/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