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名三農短影片博主，是36歲的湖北人牟佳木第五次創業。在這之前，他四海為家，打過雜工，開過鞋廠，張羅過施工隊，還跑過網約車。家鄉的創業機會不多，牟佳木沒想過回老家，可最終還是回來了；最初拍照片都很難讓人滿意，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去拍影片，還火了。
在短影片的風口上，牟佳木所拍攝的影片很長，足有七、八分鐘。是什麼在吸引粉絲日復一日地觀看下去？他說大概是自己平凡的農村生活，撥動了觀看者心中關於家鄉記憶的心絃。
牟佳木與妻子。受訪者供圖
7-9分鐘中影片記錄農村生活
牟佳木已經很久沒有正經休過假了。“土家小木”影片賬號每天都會定時定點更新三條影片，這樣的日更已經持續了三年。平常的日子還好些，趕上節日假期，工作會更忙，“平時能搭把手幫忙剪輯的夥伴也得放假休息，工作量就這麼壓上來了。”
影片裡，記錄著牟佳木一家人的鄉村生活。他拍兒子跟著爺爺奶奶下地種紅薯，全程調皮搗蛋，也拍妻子和妯娌間聊的家長裡短，趕上種辣椒的季節，鏡頭又跟著牟佳木和弟弟走到市場，記錄批發肥料的全過程。
每天釋出的這些影片，單條長度大多7-9分鐘，很少有特意安排的劇情起伏，也很少給觀看者帶來特別的情緒波動，但平均每一條都有二三十萬的播放量，少則三四百，多則一兩千的評論。粉絲在影片下面評論牟佳木的生活日常，也為他出謀劃策。
與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頓飯，是牟佳木影片的日常。影片截圖
人們多為那些流淌在影片中的情緒所帶動吸引：牟佳木家裡，祖孫多年未見，老人家見到孩子的一瞬間，自己也高興得變成了老小孩；粉絲們也能在影片中找到自己平凡生活中的參照和影子：岳父岳母與自己的父母相聚，飯桌上除了飯菜，也有兩家人的相互體恤與關照。
“我們沒有指令碼，就是有什麼就拍什麼，都是些平淡的農村生活。”牟佳木說。
拍影片的動力來自妻子
成為一名三農題材的影片博主，是牟佳木的第五次創業，而且這次創業與此前他的所有職業毫不相干。“最開始我是不感興趣的，我是真的不懂這些，之前我連普通的家庭照片都拍不好。”他提起自己曾經舉著裝置爬到樹上去拍拐棗，畫面總是歪歪扭扭的。
那些年裡，牟佳木四海為家。十七八歲時，去了浙江當雜工；攢夠路費之後又和朋友去了廣東的鞋廠；到了二十三歲，他用積蓄和從親戚那裡借來的錢同表哥一起開了鞋廠；虧本停業後，也靠搞建築承包還清了欠債；2017年，牟佳木到南京跑網約車，那時候，每個月的收入也有兩三萬元。
開始做短影片的動力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妻子。牟佳木記得那是2018年冬天，過完春節，媳婦留住他，“說讓我試試拍短影片，她當時是‘巧婦九妹’的粉絲，她把手機拿給我看，雖然用的是熟悉的App，但之前我從來沒在上面看過影片。”
回憶三年前的這段經歷，牟佳木很直白地談到當時自己其實並沒有被螢幕上的影片吸引，“因為說實話，我作為一個農村人，之前天天干那些農活，我覺得這個很平常。”
但在妻子力薦下，牟佳木也看到一些來自影片的力量。“我很少關注影片的情節，不過看到影片在記錄生活的同時，也能展示農產品的生長過程，很自然地可以為綠色健康的農產品開啟銷路。”牟佳木的家鄉在湖北恩施利川，海拔1000多米的山區，與平原地區溫差較大，農產品積累的糖分更多，錯峰上市也能填補市場的斷檔期。
樸素生活吸引萬千粉絲
牟佳木花大價錢置辦了攝像機和電腦，夫妻倆開始在村裡走街串巷拍影片。父母始終支援小兩口的決定，但壓力有時往往來源於外界。“村裡人可能覺得我們做的事情不可想象，有點不務正業。”牟佳木後來才聽說當時同村老鄉對自己的評價，“說我這個人，這輩子沒得救了。”
那確實是一段不斷嘗試又不斷推翻自己的時光。半夜十二點，牟佳木和妻子跑到山裡，舉著鏡頭對著蜜蜂直播；聽說抓黃鱔能夠吸引人氣，他就僱了一名村民開車跑到四川樂山拍影片，白天在田裡打轉，晚上就在村裡住下。
牟佳木也覺得那段時間自己“走火入魔”了。家裡的積蓄快用光了，妻子叫他回家，兩個人正猶豫去尋找新的影片方向，這時他們有一條影片火了，“播放量有好幾十萬，當時的心情真是比中彩票還開心。”
這不是一條獵奇影片，恰恰是媽媽照顧生病兒媳的日常，使賬號在短短几小時吸引了數千新粉絲。“也就是從這時開始，我才確定，要想做好一個影片號，最重要的還是內容，還有能夠傳達給觀眾的情緒。甚至不需要很多吸引眼球的東西，真實樸素的生活，本身就有很多人嚮往、關注。”
鄉愁需要更細緻的內容
牟佳木的影片算比較長的，平均時長能有八分鐘，在他看來，拍搞笑的段子、漂亮的姑娘……這樣的內容太多了，一條條應接不暇。可是，鄉愁和大多數人對於農村的情結，需要透過更細緻、接地氣的內容去寄託和品味。
他也羨慕那些能把鄉村生活拍得專業且富有詩意的影片製作者，他們能夠吸引許多身處大城市的受眾，營造出人們所向往的田園，“就是那種無憂無慮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牟佳木鏡頭下，家人正在準備晚餐。影片截圖
但他又清楚，這並不是自己所創作內容的方向。“我還是希望能夠呈現給大家最真實和接地氣的農村生活、家庭生活。”牟佳木覺得，那些維繫平凡生活的情感和思緒，有時或許更能觸動粉絲的心絃。
最近幾天，牟佳木的粉絲量突破了100萬。他說自己為了直播會出差，每個地方都有粉絲認出他。這算是紅了嗎？牟佳木自己沒覺得。“我覺得我還是一個很平凡的農村娃，我也沒有想去當什麼網紅。拍攝的內容能讓觀看的人有所共鳴，這就很好了。”
新京報記者 田傑雄
編輯 張樹婧 校對 劉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