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暉 北京報道
在平臺金融整改的背景下，電信運營商系金融科技公司正在加快“磨劍”。
《中國經營報》記者近期從中國移動旗下中移動金融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移金科”）相關人士處獲悉：公司層面正在加大金融科技投入，未來將充分佈局相關的金融、類金融牌照。
而據記者瞭解，另一家運營商中國電信旗下的金融科技公司天翼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翼支付”），已經在2021年完成了第二輪引戰混改。
從十年前同步斬獲第三方支付牌照至今，三大電信運營商坐擁手機號碼實名制優勢和央企資源，以支付業務入局，疊加消費金融和自營電商，逐步滲透金融牌照，支撐生態需求的模式也逐步成型。
但與民營平臺金融公司相比，央企資源的背面是體制機制上的靈活性欠缺，這也被市場認為是掣肘其發展的一大障礙。與此同時，監管趨嚴和資本市場的冷卻也都對電信運營商系金融科技公司的佈局和破局提出了新的挑戰。
佈局關鍵：號碼價值轉化+合約機場景
在三大電信運營商的金融科技業務發展中，中國移動雖早年已斬獲支付牌照，但其佈局較晚，投入熱情也明顯不足。
官方資訊顯示，作為中國移動在移動支付、電子商務等金融科技垂直領域集中化運營的關鍵佈局，中移金科直到2019年6月才完成組建，主要由持有第三方支付牌照的中移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及中國移動設計院電商事業部整合而來，用以承接集團公司“數智化”的轉型戰略。
從佈局邏輯看，電信運營商系金融科技公司往往先以“號碼”為業務入口，打造融合性的支付體系，再疊加消費金融業務，進一步走向“通訊+金融”的產業生態。
以中移金科為例，目前其業務線囊括了支付、消費金融、保險、電子商務、超級SIM卡、徵信等六大業務板塊，主要聚合在和包APP中。據官方披露，截至2021年底，和包使用者量3億人，月活達到1億。在支付業務上，包括話費、水電、燃氣等的民生繳費是其涉及的最高頻交易場景，交易規模已經超過7000億元。此外，高頻交易場景還包括政企類食堂就餐支付，與中石油、中石化等合作的出行支付場景，以及黨費繳納和自營電商場景。
透過上述支付業務，中移金科得以將捆綁實名認證的號碼資源形成具有黏性的賬戶，進而疊加金融服務。
據記者瞭解，在消費金融業務上，中移金科也涉及了網際網路平臺金融標配的“花借”組合——“信用購”和“號碼借”。其中，“信用購”主要嵌入購機場景，透過助貸導流模式展業，是中移金科消費金融業務的核心。現金類貸款產品“號碼借”是對一些政企類員工透過線下方式提供最高額度100萬元的信用貸款。此外，中移金科也提供額度最高300萬元的相關企業金融產品。
一位消費分期業務人士告訴記者，促進終端銷售（即手機銷售）是電信運營商發展金融業務的一大動力，透過金融產品可以大大緩解其營銷支出指標壓力。
電信運營商主推的終端分期業務即合約機分期，使用者透過選擇不同檔位的話費套餐實現優惠購機。“合約機分期這種強場景擁有的一個功能是，可以將信貸業務以話費套餐形式融入購機環節。好處是這種方式很順滑不易察覺，信貸和銷售無縫銜接，缺點是一些使用者可能不知道自己購機時已經貸款容易發生後續糾紛。”
根據中移金科官方披露：目前“信用購”服務筆數達到了2800萬筆，客戶超過2500萬人，“已發展成為全國最大的終端分期消費平臺”。而“號碼借”累計促成貸款已超過20億元。
一位知情人士告訴記者：2019年下半年，剛組建的中移金科挖走了翼支付消費金融業務的負責人。此後，又陸續有部分翼支付消費金融板塊人士加入中移金科。“2021年中移金科發展很猛，起量很快。”
據翼支付在2021年11月合作伙伴大會上官方披露的資訊：彼時翼支付活躍使用者超7000萬人，累計發展合作商戶超1000萬家。
“二者的業務發展邏輯和目的不太一樣，以分期業務為例，中國電信對翼支付並未完全放開存量使用者，希望其用分期來拓展新使用者。而中國移動是全面開放存量使用者給中移金科，目的是穩固住存量使用者。”前述知情人士透露。
該知情人士告訴記者，中國移動對於中移金科的支援力度在三大運營商中目前應該是最大的。特別是諸如消費金融牌照、個人徵信牌照等需要極強資源能力和背書能力的強牌照，大多需要母集團去投入資源運作。因此，雖然目前中移金科的金融牌照在運營商系公司中處於下風，但有可能存在後發優勢。
據記者瞭解，除了已獲得的支付牌照和保險經紀牌照，中國移動集團層面也計劃與金融機構合作，中移金融將充分佈局相關的金融、類金融牌照，完善中國移動的金融版圖。
破局挑戰：估值再造與體制改革
國資背景的金融科技公司雖然在合規性和母公司資源方面存在先天優勢，但另一方面國企體制在發展創新業務時的掣肘也比較明顯。
從資訊流轉的路徑看，沒有哪個平臺公司擁有比電信運營商更豐富的資料資源——自2013年手機實名制改革後，中國的電信運營商幾乎可以觸達使用者身份、銀行卡交易、地理位置等多類金融展業最核心的價值資訊。但在發展早期，這些資料的重要價值可能並未被發現。
曾參與電信運營商支付業務早期建設的某支付機構高層告訴記者，電信運營商的國企背景此前確實限制了一些創新性業務的發展。“內部流程繁瑣、開展新業務需層層審批，很容易就錯過了發力時機。”
該人士透露，其此前服務的電信運營商省級公司通常權重很大，總部市場部只有派核心業務指標的權利，發展支付業務在各地受到的支援度完全不同。在沒有微信的年代，使用者對通話渠道依賴很深，電信運營商不需要依靠支付業務賺錢，也就沒有動力去做各種拓展和突破。因此早期的消費場景，基本除了話費充值就是電信運營商的網上商城。
這也導致，早期並非所有電信運營商都會從集團層面去重視和推動金融類業務，更多以戰略性投資為主。比如，中國聯通就與招商銀行共同組建了招聯消費金融有限公司，中國移動參股了浦發銀行和招商局仁和人壽保險，中國電信也參與了中國東方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混改。但從自營業務佈局看，除了翼支付發力較早，其他兩者都略顯緩慢。
以中國移動為例，公開資訊顯示，近年來其各省分公司不乏與信貸機構合作展業的案例。另一個可以作為參考的是，2017年5月，中國移動旗下中移創業投資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移創投”）和兩名自然人共同成立了中移金服(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移金服”），主要業務即為“4G手機白條信用購機”提供解決方案。但隨著中移金科的成立，2020年7月，中移創投退出中移金服，後者更名為中怡金福（北京）科技有限公司。
而中國聯通的金融業務主要透過旗下非銀支付機構聯通支付運營，相關APP上的信貸產品多以導流和外部合作為主。在2021年12月的某垂直類媒體資訊顯示，“這種外部合作模式導致業務受理不可控，資金收益也全部歸屬合作方。為了徹底解決上述問題，按照中國聯通產融業務委員會2021年第一次會議要求，產品中心開始著手著力打造自有金融產品。”不過上述資訊的權威性，記者並未得到聯通支付方面的確認。
在電信運營商系金融科技的體制改革中，翼支付拔得頭籌，已經完成了兩輪股改，引入的戰略投資人包括前海母基金、中信建投、東興證券、中廣核資本、成都產業資本、廈門金圓、睿智科技、中國互金協會旗下基金、曠視科技等十餘家投資方。
但在平臺金融整改的大背景下，金融科技類公司的估值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如何再造估值是一項重要挑戰。以翼支付為例，其2021年完成的第二輪引戰中，估值較之2018年4月第一輪混改時的70億元已經發生了縮水。
目前，中移金科尚無相關股改計劃傳出，但對於將金融科技上升為戰略層面的公司而言，市場水溫的趨冷顯然不是好訊息。
因此，在一手佈局牌照的同時，電信運營商系金融科技公司也在強化其科技業務含量。以翼支付為例，其在2021年的合作伙伴大會上就披露：已經成立“一心兩院”（技術創新中心、區塊鏈研究院和AI智慧研究院），累計研發投入超18億元，並在雲運維、反欺詐、區塊鏈和隱私計算、安全等領域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而中移金科則在支付和消費金融之外，重點佈局了超級SIM卡以及數字人民幣SIM PAY等業務，透過SIM卡介質開展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並在文旅、鐵路、民航、金融、酒店等多場景開展了數字身份試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