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2日,我接到許、譚首長命令:“除留第三十九師監視海陽之敵第五十四師外,主力開往佐村(萊陽南)地區,準備打擊青島、即墨增援萊陽之敵。”
青島、即墨之敵增援背景是:一週前,即12月4日,我東兵團第七縱隊對萊陽城守敵發起進攻。守敵為整編五十四師三十六旅一O六團全部、一O八團2個營和榴炮、山炮各1個連,土頑加還鄉團,共5000餘人。經7天的戰鬥,七縱已消滅敵人大部,殘敵在最後的核心據點裡頑強抵抗,於是,範漢傑調動重兵增援。
萊陽之戰,在整個膠東保衛戰中具有決戰性質。我軍佔領萊陽,除去敵人處於膠東中心部位的核心據點,則擊破了敵佔領膠東,破壞我華東野戰軍戰略基地的企圖。敵人失去萊陽這個基本依託,便失去了在膠東行動的自由。
經過3個多月的進退攻守、縱橫捭闔,該是與敵人決戰的時候了。
我們按命令留下三十九師繼續圍困海陽,主力馬上行動,奔赴萊陽打援。主力走了兩天後,困守海陽的敵五十四師最終從海上找到出路:在海面上用木頭搭成一座臨時 碼頭,通到運輸船上。那些木頭是從青島運到海陽的。一 個整編師率主力5個團,若非有水路可逃,無論如何是要坐以待斃的。敵人逃離海陽,三十九師跟著到萊陽縣左家夼歸建--------這是後話。
12日黃昏前,三十七師和三十八師剛把佔領的陣地交給三十九師,準備上路,又接到許、譚首長第二份電報,雲:“為適時攻殲萊陽城守敵,決定以三十七師(附榴炮三們)以一夜行程進至萊陽城,擔任攻殲該城最後固守點之任務。”並命令三十七師師長高銳到許司令那裡面受具體任務。主要原因是,三十七師師長高銳過去在萊陽當過衛戍司令,三十七師一O九團(前身為膠東軍區特務團)駐過萊陽城,熟悉地形。
現在,我們一個縱隊分成兩半,一是攻堅,二是阻援。攻堅,是個難啃的硬核桃,打援,是規模巨大的陣地防禦戰。敵人8個旅10萬之眾增援,大有不可阻擋之勢,壓力傾注在三中八師佔領的將軍頂。這個陣地防禦,與向膠東腹地撤退時迥然不同。向膠東撤退是運動防禦,覺得頂不住時可佔領後面陣地重新組織防禦。而這個防禦,一步也不能撤,必須像釘子一樣釘死在將軍頂一帶,與敵人拼鋼鐵,拼意志。
在這兩個戰場中,一開頭,我更多的精力是放在萊陽城攻堅上。 誠然,敵人在萊陽的最後固守點十分難攻,否則,七縱不會剩下那麼個地方,落得沒有全殲守敵而撤出戰鬥的名聲。一個部隊,最忌諱的是這種局面。三十七師上去,儘管師長高銳同志和一O九團熟悉萊陽城裡地形,怕也十分吃力。而且,情況緊急,三十七師那裡打響,增援萊陽的敵人兩個整編師已經接近將軍頂。固守在萊陽城一隅的敵人,孤注一擲,一方面拼死抵抗,一方面在報話機上用明語呼叫:“我是萊陽”、“我是萊陽”,“趕快增援”、 “趕快增援”。不停的叫,我在縱隊指揮所聽得清清楚楚。只要城裡的敵人還在呼叫,敵人就會大力增援。
三十七師的攻堅,如我所擔心的,硬是碰了釘子,後半夜兩次攻擊均告失利,傷亡很大。我帶上4門山炮,從縱隊指揮所佐村去萊陽前線。我乘的是美國吉普,心急車也急,很快到了萊陽城南關三十七師指揮所。
高銳向我彙報了情況:殘敵蝟集在萊陽城內東北角一座城隍廟裡。那裡地勢較高,可以瞰制全城。由於七縱攻打萊陽城是沿街突擊的,而沒有穿牆透壁分割包圍,這就形成越壓縮敵人越集中,最後,相當一部分兵力退集城隍廟。敵人早就有固守城隍廟的準備,在廟的正面和左右兩側全挖了外壕,三段外壕連成馬蹄形。廟的後面沒有挖壕,但那裡有一大片水塘。--O九團和一一O團兩次進攻都是從正面左右兩翼,為外壕所阻,攻擊失利。七縱最後的攻擊失利,也是這個原因。
我一邊聽彙報,一邊注視著地圖。我的視線停留在城隍廟背後的水塘上。敵人為什麼在廟後沒有挖外壕,顯然,倚重於這個水塘。三十七師兩次進攻,只從正面突破,而在背後只是叫一一一團進行監視,也是因為這個水塘。往年這個時候,膠東半島的水塘還沒有冰封或雖結冰但冰層 很薄還不能走人。在通常情況下,敵人的考慮,往往也符 合我們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的。但是,今年偏偏冷得早, 氣溫降到零下十幾度。天這樣冷,沒有水塘不結冰的道 理,不僅會結冰,而且可以走人。
我面對地圖思索一會,決定從四面八方攻。一一一團不是隔塘監視,而是越過水塘進攻。
下午5點30分,第三次攻擊開始。首先實施炮火準備。幾門山炮全部抵近射擊,把敵人的地堡轟開。接著便是爆破。部隊冒著滾滾濃煙一躍而起,從正面、從兩側、從背後同時攻擊。從背後進攻的一一一團捷足先登,首先從北面突破,接下去一O九團從正面突破,一一0團從西南突破。混亂中敵一0六團團長溜出城隍廟。除這個團長隻身逃遁外,殘敵1000餘人悉數被殲。這個溜掉的團長,帶走了報話機,這為爾後將軍頂陣地防禦戰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天亮了。這是個寒冷晴朗的早晨。我踏著雪花來到彈坑狼藉的城隍廟。它四四方方。敵人的工事的確挖得巧妙:從城煌廟正面、左面、右面挖通一條一丈多寬一丈多深的外壕,壕沿的正中有一個明碉,而在壕的四角各有一個暗堡,不深入到壕裡,是無法發現那些暗堡的。七縱隊三十七師的烈士,大都犧牲在外壕裡,這樣的暗堡,在外邊看不見,暗堡頂上有很厚的土層,炮彈打不掉,炸藥包送不上去,致使我們多次攻擊均告失敗。因為還沒來得及打掃戰場,裡邊還積著烈士的遺體。我還看到一個大地堡,裡邊有10具烈士遺體,有一個戰士活著,一O九團的同志正問他,他說,他是七縱偵察排的,他們佔領了那個地堡,敵人用火焰噴射器對他們噴射,都犧牲在烈火中。我想到這個大地堡裡去看看,但那鐵門就是打不大開,也就沒有進去。大廟裡的另一間房子裡,也積著許多烈士的遺體。
敵人利用這些工事,做了頑強的防禦。他們在廟裡儲備了相當的給養,廟裡還備有水井。一切跡象表明,敵人要頑抗到底,等待援兵。但是,他們忽略了背後的水塘可能結冰這一天然因素,對“天時”這一要素失之考慮。
我回到縱隊指揮所。
我坐下剛喘口氣,就從電臺裡聽到敵一O六團團長呼叫的聲音:“我是萊陽”、“我是萊陽”,“快來增援”、 “快來增援”。
“媽拉個x,繳械了,你還在萊陽!”我火了,罵起來。我火了時喜歡罵人,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那句“國罵”。
我派人去搜。一定要找到這個傢伙。他這麼不停地呼喚,把大氣層搞得烏煙瘴氣,給我守衛將軍頂的三十八師帶來很大的麻煩。一直到將軍頂防禦戰結束,這傢伙才最終停止了呼喚,搜尋人員想盡了辦法,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他。
範漢傑果真明白過來,無論一O六團團長怎麼扯著嗓子喊“我是萊陽”,但那萊陽的的確確是丟了。他命令增援的八個旅,要奪回萊陽城。範漢傑的決心,是基於整個膠東局勢的發展:萊陽的得失,關係著對膠東半島的控制。他集中了能夠集中的大部兵力,我們東兵團也集中了二縱、七縱,九縱、十三縱4個縱隊。二縱隊在阻擊戰中 因為需要它調,就剩下了七縱、九縱、十三縱3個縱隊。
敵我雙方擺出了決戰的態勢。這個決戰的重點便是將軍 頂.
將軍頂,響亮的名字,給人以雄關要隘的感覺。可是,那實在是座平平常常的山,海拔只有90多米,在山嶽地帶根本算不了山。它不僅低矮,而且平緩,頂上有一塊圓形平地,一條從青島通萊陽的公路從其右前方透過,將軍頂的腰部坐落著一個七八戶人家的小村,村以山為名,叫將軍頂村。煙青公路就在這將軍頂前透過。它是萊陽城西南外圍唯一可守的要點,過了將軍頂便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平緩渾圓的山頭上有兩座古墳,一大一小。大墳大得像個小山丘,端端正正坐落在將軍頂的最高點上,使山頭的高度增加了好幾米。小墳也不算小,有普通墓地裡的大墳那樣大。據說,大墳裡埋葬的是一位將軍,將軍頂由此而得名。小墳裡埋葬的是這位將軍的隨從。大墳上自生自長了一顆松樹,濃綠的樹冠像一把撐開的傘,墳前有塊土灰色石碑,大半人高,由於年代久遠,碑文完全剝落,無可考據了。碑前有一張青石供桌。將軍頂,名字雖然顯赫,但過去鮮為人知,更不見經傳。由於發生了規模浩大的將軍頂阻擊戰,它才名聞齊魯,正如新四軍的黃橋決戰使普普通通的黃橋鎮一舉成名而載入史冊一樣。這座山還有個特點,那就是清一色的黃土地,絕無一塊像模像樣的石頭。地表層已結凍,修工事要用火烤,把表層熔化,再挖下去。這層結凍的硬殼,給挖工事造成了困難,但也為防守陣地戰帶來好處:迫擊炮打不透它。修工事時的景象十分壯觀,夜裡,到處都是火堆,有點像夜空中的繁星。
戰壕、塹壕、掩體都挖好了,老鄉們扛來門板以及各種代用品,鋪在機槍掩體上,上面再堆上土。
20日上午,一場大規模的防禦戰由三十九師拉開了序幕。三十九師畢竟由於部隊較新,裝備不好,戰鬥經驗不足,戰至中午,丟失了好幾個村莊。於是,敵人鋒芒便直接指向將軍頂一線陣地。
我感到壓力很大。三十七師剛從一場廝殺中撤出來,只能做預備隊。三十九師頂不住。三十八師首當其衝,不免勢單力孤。我給許司令打電話,建議九縱配合十三縱作戰。許司令說:“不行。九縱傷亡太大,要下去休整。”
二縱他調,七縱在萊陽剛經過一週的苦戰,九縱又拿不出來,只有靠三十八師在將軍頂硬撐了。我打電話給張懷忠,叫他不要離開將軍頂。張懷忠回答得很乾脆:“司令員,我哪裡也不去1”
12月23日上午8時,敵人首先實行炮擊和飛機轟炸,然後,出動三輛坦克,掩護一個營的敵人向將軍頂一線陣地賀家瞳衝擊,“陳毅炮手”牟崗用該團唯一的一具火箭筒擊毀一輛坦克,反坦克手楊久香又用炸藥包炸斷另一輛坦克履帶,暫時制止了敵人的進攻。11時,敵人進攻兵力增至一個團,再次向賀家瞳進犯,另以兩個連在3輛坦克掩護下實施遷回,對賀家瞳一一四團三營陣地形成包圍。
我命令三十七師指揮一一0團一營由中小埠、三十八師指揮一一四團由將軍頂同時反擊,將敵擊退。
在敵人進攻賀家瞳的時候,其一個營向一一七團堅守的陳家小埠進攻,被擊退後復以一個團反撲,陳家小埠陣地失守。緊接著,敵以兩個團的兵力進攻東小埠,我命令一o九團、一一0團和一一六團一個營反擊,殲敵一個營,迫敵退回陳家小埠。一o九團和一一二團,是全縱隊的拳頭力量,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動這兩個團的。現在,面對敵人集團衝擊,我動用了一個拳頭。而這個拳頭在攻克萊陽戰鬥中剛剛使用過。
情況危急。敵人豁上了,大有非攻下將軍頂不可的氣勢。我又打電話給許世友司令員,再次建議叫九縱配合我們一下。這次許世友沒作任何解釋,只說了兩個字:“不行l”
不行!只能倚重三十八師,倚重張懷忠了。我打電話給張懷忠:“你在哪裡!”
他說:“我在陣地上,準備立即回指揮所。”
“。。。。。。”
張懷忠後來寫了一篇《浴血奮戰將軍頂》,編入《膠東保衛戰》一書,文中對那一天的鏖戰做了生動的記述:
13時,敵人氣急敗壞地組織了第三次進攻。成群的敵人在炮火掩護下,分兩路蜂擁而來,一股敵人從賀家瞳村後突入我陣地,三營子彈、手榴彈全打光了,與敵展開了肉搏戰,有的連拼得只剩下二三十個人了,工事都被敵炮火打毀了。經多次拉鋸爭奪後,我被迫放棄賀家瞳陣地,從村子一側撤出來。約15時許,李和堂同志(一一四團參謀長,在三營營長葉林海負傷後到三營陣地指揮戰鬥-----作者)突然跑到師指揮所急促地報告:“師長,敵人佔了賀家瞳陣地,現在到了將軍頂啦!就在你的頭頂上,怎麼辦?!,他邊說邊向上指著。“好哇,到將軍頂上將我們的軍了,堅決把它打回去!”
對於當時的情形,三十八師指揮所的成員都銘記不忘, 師指揮所就在將軍頂制高點背後幾十米處,在山坡上挖了掩體,實際是挖了一個坑,師長張懷忠、政委張英勃,參謀人員以及電話兵、警衛員全在這個掩體裡,那裡是個炮彈打不到的死角,由於靠近制高點,參謀人員可以爬到頂上觀察敵情。這樣一個地方只要敵人一上山頂,想撤都撤不下去。面對這種驚心動魄的情形,張懷忠在他的《浴血奮戰將軍頂》一文中抒寫了他們當時的決心與氣魄:我們的決心是,敵人打到營部,營部就是第一線,打到團部,團部就是第一線;打到師部,師部就是第一線!
24日上午10時,敵人一個團,在6輛坦克掩護下再次向將軍頂和一側的96.2高地攻擊,反坦克小組用火焰擺迷魂陣,趁坦克在火焰面前徘徊時,連續擊毀和炸燬坦克,從而粉碎了故人的進攻。
一一四團在將軍頂阻擊戰中是立下大功的。他們擋住了敵人的衝擊波,但自身傷亡也很大。為確保將軍頂,以一一三團接替一一四團防務,一一四團改作三十八師預備 隊。師政治部的幹部、戰士以及部分勤務分隊同志連夜幫助 堅守將軍頂的部隊挖防坦克壕、搬運鹿砦、運送烈士遺體 和負傷的同志。雖是夜裡,但敵人的零炮仍不斷地進行騷擾射擊。
25日,阻擊戰的第6天,是戰鬥最激烈的一天。上午 8時,敵人在炮火掩護下,以4個團的兵力衝向將軍頂一一三團一營陣地。戰至11點30分,部分陣地丟失,我命令一一二團副團長黃冠亭率一營和團特務連反擊,收復了失去的陣地。
兩個小時後,敵人孤注一擲,再次反撲將軍頂,形勢危若累卵,整個將軍頂周圍都是敵人,一一三團三營營長蔣懷金把全營僅有的150餘人組成兩個建制連,與副教導員分別帶領著和敵人進行肉搏,蔣懷金光榮犧牲。在這個危急關頭,一一三團副政委榮育德挺身而出,趕到三營陣地,發出響亮的口號:“同志們,就是剩下一個人,也要守住將軍頂!”在他的指揮下,連續打退敵人4次衝擊。
當迎接敵人第五次進攻時,他率大家協同全團反擊,戰死在將軍頂。他的死,化作了一一三團復仇的力量,他們以破竹之勢把敵人打退。
現在兩個主力團一一O九團和一一二團全都用上了。已經很危險了。敵人還是一個勁兒地攻。我做了萬一頂不住時的準備。我命令部隊反擊。一一三團反擊時,我到前面去看,敵人的炮火很兇,反擊部隊傷亡很大。一發炮彈落在我的旁邊,相距10米遠,是一0五榴彈炮炮彈,沒有炸,在地上打轉。同志們說:“你的命大。”
我再次向許世友司令員建議:派一個部隊插進去。許司令接受了這個建議。他命令七縱一部和南海地方武裝南下姜山集。七縱部隊對敵側後威脅甚大,還截獲一部美式吉普,吉普車上有兩個美國軍官。敵人正面進攻受挫,後路又被截,把美國軍官都給丟了,被迫於26日8時沿萊 (陽)青(島)路倉皇逃竄。我下令三十七師2個團和三十九師1個營側擊和尾追,叫他們追上一個連包圍一個連,追上一個營包圍一個營,不要趕羊式地平追,要一口一口地吃。
至此,8天的萊陽保衛戰勝利結束,也為膠東保衛戰劃了個句號。
膠東保衛戰,我十三縱全體指戰員經受了一場戰火的洗禮,鍛煉出一大批優秀的指揮員,湧現出眾多的功臣模範,犧牲了許多膠東優秀兒女。作為我個人,也經受了一次鍛鍊。3個多月轉戰,我像是度過了一兩年。保衛戰結束,我脫了頂,從額頭兩邊向頭頂上脫,雖然30出頭,那光禿禿的天靈蓋,看上去像半百之人了。
40年後,為寫回憶錄書稿,我在70幾歲高齡時又登上將軍頂。沐浴著夕陽,縱目當年炮火連天殺聲四起的戰場,回憶已往的歲月。我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忽然從半山腰的七八戶人家的將軍頂村裡走出10幾個人來,男女老少,興高彩烈地向我走來,為首的一個小夥子提著一個瓦罐。他們從我的隨員那裡瞭解到我是誰,便都來了。小夥子從瓦罐裡舀了一勺米湯,遞給我。我喝了一勺米湯。
老根據地的群眾還是那樣質樸、熱忱。一位七旬老人問我:‘周司令多大年紀?”
“70多了。”
“打將軍頂,周司令30出頭。”
”我們都老了。”
我與大人、孩子一一握手。
我走下將軍頂,向老鄉們揮手告別。
接著,我又去看了萊陽烈士墓。
萊陽烈士墓在城南10來裡的地方,修得很好,有圍牆,有松樹,墓也修得好,老遠一看整整齊齊,我感到滿意。一位管理員陪著我從一排一排的烈士墓前走過。也是200多個墓。我沒有找到榮育德烈士的墓。
榮育德,你在哪裡?你以一身系萊陽決戰之成敗,竟也如同捐軀神童山的張子江一樣,不知去處。耿耿英靈存於長天,寓於逝水。長天不老,逝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