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賣鞋到佔據保加利亞GDP的2%，這對富豪兄弟如何打造資本帝國？

從共產主義時代的保加利亞中成長起來的多穆斯切夫兄弟（Domuschiev）如何將賣鞋生意變成了一個囊括動物保健、航運、房地產和足球在內的，價值42億美元的帝國？

01 疫情推動牲畜衛生領域的發展

去年，數百萬在家工作的民眾掀起了購買寵物的熱潮，並推高了出售狗糧和咀嚼玩具的公司的銷售額和利潤。另外，新冠疫情還把人們的注意力重新引導到了動物傳播疾病的可能性以及受汙染食品的抗生素耐藥性上面，從而推動了全球價值200億美元的牲畜衛生領域的發展。

圖片來源：Huvepharma官網

花旗集團分析師Navann Ty表示：“現在我們對人畜共患型別的疾病更熟悉了，（動物）疫苗產量的增加會是一個長期趨勢。”

受益於該趨勢的其中一個贏家是位於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的Huvepharma公司。它是世界第六大牲畜保健公司，其業務範圍從美國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的疫苗工廠一直延伸到義大利西北部的製藥廠。

作為獸藥、疫苗以及牲畜飼料新增劑的主要生產商，Huvepharma在2020年實現了6.58億美元的營收，比2018年增長了21%，從而令其所有者，基里爾和格奧爾基·多穆斯切夫兄弟（Kiril and Georgi Domuschiev），成為了保加利亞有史以來的第一批億萬富豪。因為Huvepharma在內布拉斯加州的投資，基里爾還在2019年被授予該州的榮譽公民稱號。

02 卓越投資，建立數十億美元帝國

在索非亞的一座不起眼的辦公樓裡，多穆斯切夫兄弟透過對國有企業進行私有化和擴張，建立了旗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帝國。從1990年代保加利亞共產主義垮臺，到2000年代該國加入歐盟，兄弟倆把一連串的對私有企業的投資——包括Huvepharma——變成了約42億美元的財富，並把觸角伸到了房地產和足球領域。

圖：基里爾和格奧爾基·多穆斯切夫兄弟

對52歲的基里爾來說，收購表現不佳的國有資產總是比投資股票更靠譜。“我們不是那種把現金存在銀行或用於在股市上購買股票的人。我認為那是賭博。”穿著清爽白襯衫的基里爾在索菲亞辦公室裡接受Zoom採訪時說道。“我們更喜歡去投資專案，這樣就可以控制事情的發展。”

《福布斯》估計，基里爾和他49歲的弟弟格奧爾基每人擁有21億美元的財富，其中包括兩人在家族集團Advance Properties裡的同等股份，以及過去透過銷售和股息所獲得的現金。

Advance Properties旗下的Huvepharma佔據了兄弟倆財富中的77%，而前者的第二大資產是在散裝貨物運輸公司Navibulgar中的70%股份。

該公司受益於新冠引發的混亂，比如受到全球各地航運情況日益惡化的影響，鋼鐵和煤炭等大宗商品的價格不斷攀升，進而推動了主營大宗商品散裝運輸業務的企業營收的上漲。Navibulgar在今年的銷售額預計將增長78%，達到2.81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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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是，多穆斯切夫兄弟在只有690萬人口的保加利亞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擁有該國最成功的足球俱樂部之一——盧多戈雷茨（Ludogorets Razgrad）。

另外，Advance Properties擁有黑海港口布爾加斯（Burgas）44年的租賃權，以及保加利亞境內270萬平方英尺的房地產。他們還控制著最大的媒體網路Nova TV，並於今年1月以3.4億美元的價格將其出售。

兩人通過出售Nova TV獲得了大量現金，並曾想著利用目前的IPO熱潮讓Huvepharma在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上市，以至少40億美元的估值籌集至少3.4億美元。但在最後一刻，他們改變主意了，選擇將公司私有化。“確保IPO成功的折價太高了，不值得上市。”基里爾表示。

兄弟倆稱，他們不需要公開市場的融資，至少目前不需要。“坦率地說，我們的理念一直是對利潤進行再投資。”基里爾說。

03 抓住機遇，逆風翻盤

20世紀70年代初，多穆斯切夫兄弟出生了在共產主義時代的索非亞。他們上過外語學校，基里爾學習西班牙語，格奧爾基學習法語，兩人的父母則有著中上階層的工作：父親是索非亞電力部門的主管，母親是一家能源公司的財務主管。

1990年代，當保加利亞的共產主義政權出現崩潰，國家開始向市場經濟過渡時，基里爾還是索非亞技術大學一名21歲的大學生，而且剛從兵役中解脫出來。他招募了自己兄弟，兩人開始一起銷售由當地生產的衣服和鞋子。

他花了12年時間才最終畢業，並在管理公司的同時獲得了工業管理學士學位和市場營銷碩士學位。“我決定完成學業，因為這對我父母很重要。”基里爾笑著說。

到1996年的時候，兩人在義大利和保加利亞的工廠已經擁有了2,000名員工，但當時經營公司並不容易。保加利亞剛剛同時陷入了銀行和貨幣危機，並出現了惡性通脹，其在1997年達到近600%的峰值。

“我們在1996年損失了很大一部分資本。”基里爾回憶道。“當時沒有銀行為我們提供資金。我們還年輕，覺得很困難。當時有很多能提供現金的貨幣交易所，於是我們便以每月10%-15%的利率貸款。”

同年，保加利亞政府開始拍賣國有資產，多穆斯切夫兄弟意識到這是一個黃金般的機會。他們決定把製鞋生意中的利潤拿出來，與未透露身份的投資者共同投資成立了一個名為Napredak的投資基金，並收購了大約15家新的私有化公司，其中包括叉車製造商Balkan。

雖然他們在Napredak旗下所有公司中擁有的股份都不超過35%，但兄弟倆仍然把生意傳給了其他家族成員：他們讓母親負責Balkan，如今已76歲的後者仍然在該公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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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與Napredak其他創始人的合作，我們找到了一個機會，能夠將我們的私營公司運作經驗應用到管理非常糟糕的國有工廠。”多穆斯切夫兄弟稱，他們如今仍然認為保加利亞的國有企業在管理方面表現糟糕。

Napredak其他創始人的身份尚不清楚，但在2000年的時候，兩兄弟在沒有他們參與的情況下展開了投資，創立了Advance Properties公司。

同年，兩人以1,060萬美元的價格收購了部分國有的動物保健公司Biovet中54%的股份，當時該公司年收入約為2,000萬美元。之後，他們開始收購新工廠，並在2005年將公司更名為Huvepharma，接著又以900萬美元的價格收購了公司的其餘股份。

Huvepharma目前在4個國家擁有11家工廠，其中有5家分別位於美國的阿肯色州、科羅拉多州、密蘇里州、內布拉斯加州和北卡羅來納州。

04 各行業全面開花，成功與爭議並存

兄弟倆在投資Huvepharma的同時還押注了航運業，而這是保加利亞另一個此前由國家主導的行業。

2008年，他們以1.04億美元收購了在1892年成立的國有航運公司Navibulgar中21%的股份，這是由德國牽頭的一個更大財團以近3.5億美元收購該公司70%股份的交易中的一部分。

當時正值金融危機爆發，兄弟倆對Navibulgar的投資的時機並不理想。“我們買下Navibulgar一個月後，航運業就崩潰了。”基里爾說。後來，兩人買下了合作伙伴的股份（具體金額不詳），並投資數百萬美元購買了新船隻，並將其投放到包括五大湖、巴拿馬和蘇伊士運河等地點。

在2012年和2013年，兄弟倆在航運方面加倍投入，在黑海沿岸的布林加斯獲得了兩個港口的長期租約，不僅投資1.7億美元對其展開現代化建設，還在2019年將租約延長至2065年。

他們預計，Navibulgar在今年將貢獻Advance Properties總收入的30-35%。“這項業務終於觸底反彈了。”

另一方面，兄弟倆對足球隊的投資可以追溯到2010年。當時他們以6萬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盧多戈雷茨足球俱樂部，但這支足球隊正掙扎在聯盟的最低級別聯賽中，並在一個擁有大型Huvepharma工廠的城市裡運營。

為了重振該球隊，兄弟倆把投資翻了一番，在買下球隊的第二年建了一座新體育場。之後，這支前業餘球隊連續兩次晉級，並在2011年進入了保加利亞的頂級聯賽，接著更是連續10次蟬聯全國冠軍，而這一紀錄一直延續到今天。

盧多戈雷茨還為兄弟倆贏得了一件更奇特的資產：一隻名叫Fortuna的禿鷹，名字來源於羅馬的幸運女神。

2014年，盧多戈雷茨在歐聯杯淘汰賽階段對陣義大利俱樂部拉齊奧，而雙方都有一隻鷹作為自己的象徵。拉齊奧經常會在羅馬體育場舉行比賽前放飛自己的鷹——奧林匹亞。該球隊的老闆克勞迪奧·洛蒂託（Claudio Lotito）對勝利充滿信心，他和基里爾打賭，如果盧多戈雷特贏了，會送給他一隻鷹作為禮物，最後他們確實贏了。

圖：盧多戈雷茨與布拉加競技爭奪球權

“在我們淘汰拉齊奧之後，洛蒂託給了我一份禮物。現在我們的鷹是來自拉齊奧的。”

作為保加利亞最成功體育俱樂部和最大電視網路（暫時性）的所有者，多穆斯切夫兄弟發現在這個仍在與腐敗作鬥爭的國家裡很難遠離聚光燈。基里爾是該國的商會，以及僱主和企業家聯合會（Confederation of Employers and Industrialists）的負責人，並和妻子共同管理著一個專注於教育和醫療的基金會。

據報道，2020年3月，基里爾的新冠檢測呈陽性，住進了一傢俬人醫院，但該醫院並不是指定的新冠治療中心。（他在Facebook上發帖稱對自己進行了隔離，並採取了所有必要的隔離措施。）

至於媒體網路Nova Group，這是兄弟倆迄今為止最具爭議的投資。2019年，他們以近2.1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該公司，其中35%是現金，其餘部分則是銀行融資。

儘管保加利亞反壟斷監管機構在早些時候拒絕了已故捷克富豪彼德·凱爾納（Petr Kellner）的PPF集團的出價，但來自多穆斯切夫兄弟的交易申請竟獲得了該機構的批准，而後者的理由是，這將給Nova提供資金，以增加其市場份額，並限制競爭。

這引發了外界對兄弟倆與長期任職的保加利亞總理博伊科·鮑裡索夫（Boyko Borisov）之間關係密切的指控。鮑裡索夫在當時受到了大規模抗議活動的困擾，並於今年辭職。

根據歐盟媒體多元化和媒體自由中心（ European Union’s Centre for Media Pluralism and Media Freedom）在2021年7月釋出的、關於保加利亞媒體自由的報告，由於預算的削減，多穆斯切夫兄弟解僱了Nova新聞頻道的60多名記者和工作人員，然後用來自Kanal 3的、更親政府的記者替換了他們。

Kanal 3是兄弟倆於2020年10月從親政府寡頭、前國會議員德爾揚·佩耶夫斯基（Delyan Peevski）手中收購的一個新聞頻道，收購金額不詳。（今年6月，佩耶夫斯基因“涉嫌腐敗”而受到美國國務院的制裁。)

“一些製作人和主持人對這種變化感到失望，因此紛紛辭職，同時一些調查性和更具批判性的記者也被解僱了。”索非亞大學（Sofia University）的媒體學教授、該報告的作者之一奧林·斯帕索夫（Orlin Spassov）表示。

他的同事、報告的合著者、法律教授奈莉·奧格尼亞諾娃Nelly Ognyanova補充道：“在鮑裡索夫任職期間，多穆斯切夫兄弟的生意很火爆。Nova拒絕了一切形式的審查……但一些批評的聲音被消除了，Nova還收購了（親政府的）媒體。”

不過，多穆斯切夫兄弟的發言人在給《福布斯》的宣告中否認了這一指控。“這些都是保加利亞當地商人站在競爭媒體背後的誹謗，而且是由同一家媒體傳播的。”

2021年1月，兄弟倆以3.4億美元的價格將Nova賣給了總部位於荷蘭的United Group。基里爾承認，出售Nova的部分原因是兩人在該公司的所有權引發了政治的緊張。

“我開始收到來自各方的抱怨，因為大家都認為Nova是在為某人提供協助。我們非常喜歡這項業務，也已經成為了新聞報道領域的第一名，但這引發了政治敏感問題，所以我們決定將其出售。”

05 天才商人，志不在保加利亞

在通常的交易中，多穆斯切夫兄弟會直接投入佔交易金額30%到50%的資本，剩下的則透過銀行貸款解決，而這依賴於其與包括花旗銀行、法國巴黎銀行、中國進出口銀行在內的國際銀行，以及當地政府主導的保加利亞國家開發銀行的關係。

在出售資產時，他們不需要透過在海外避稅天堂設立控股公司來避免回報的減少：保加利亞的資本利得稅相對較低，為10%，股息稅則只有5%。相比之下，美國的資本利得稅最高為23.8%，整個歐盟的平均值則為19.3%。

據《福布斯》估計，自2018年以來，兄弟倆從股息和資產出售收入中至少獲得了1.1億美元的回報（稅後）。

很明顯，小小的保加利亞已經容不下多穆斯切夫兄弟的野心了。Navibulgar旗下的船隻已經覆蓋了從印度尼西亞到以色列之間的水域，而Huvepharma在美國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和法國的聖埃蒂安從事著飼料和藥物的生產。

基里爾估計，到2021年，Advance Properties的收入將達到保加利亞GDP的2%（其在去年為680億美元），創歷史新高。